童子泪目看向她:“大娘有何高见?”
“可有救活的可能?”旁边一个童子急切地道。“我们家主人为此日日忧心,都吃不下饭了。”
凤眉确实是饿了,面馆里头,囫囵地吞了一碗饸饹面。易大姐托着腮看着他。这人生得确实好,但是一举一动市井得很,戏子和公子总是有区别的。纵然做过庞大人的孪宠、见过骄奢淫逸,倒也不失良善。
沐浴
小莱王来不及阻挠,陈苍野游龙一般地下了楼去。
紫月看了一会儿,道:“应该无什么要紧的,再不行……”便请了人来给易大姐打点,将她从戏班子的院落搬到紫月自己屋旁的厢房。一番打点,也是到了中午了。紫月看易大姐忙里忙外,看这冬日日阳也挺好的,便让人打水备浴盆。“大姐是和凤眉那小子结成谊姐弟了?”紫月道。
童子问了易大姐姓名出处,易大姐自然不肯说的;央求了半日,那和善的花神爷爷也劝易大姐稍稍透漏,这凤眉才忍不住开口:“在下清香楼姓凤,别寻错了,这是我大姐。”
片上走下来的那样,那副穿金戴银的模样不是孙翘还是谁?”
凤眉忙扔下眼前这男子:“大姐,我们这就走。”
易大姐笑道:“凤先生冰雪聪明。”
那黑妇人他认得,那个孙翘中意的十六娘子的娘,现在在他清香楼里做事。
“烟消云散?”易大姐不解。
陈苍野想了想,笑道:“孙公子好兴致。”便上了马车,离了集市而去。
老花神恍然:“这个古方也,小老不曾用过,小公子可以试试看。”
童子都要哭了。“花神爷爷您也说不行,就是不行了。完了,我们相公要死了!”
易大姐道:“我女儿……十六娘,原来和他挺好的。十六娘子原来很喜欢一个人,但是不能再喜欢了,便去尝试喜欢这位孙公子,便和他好了一阵子。结果到了……死,也还是发现没法喜欢上他。他到底心有不甘吧。”
易大姐点头。紫月神色复杂,道:“这人也不甚入流,大姐……”
陈子鹤挑眉,觉得不对劲儿,便笑道:“小王爷的一番体己话,小民已了解。兹事体大,实在需要好生咀嚼。”便告了辞要走。
仆妇在紫月房里放了
二人遭不住这小童子的千恩万谢,忙忙地往清香楼去了。
易大姐拉着凤眉头也不回地走着。
“无。”老人家道。“今日市集上能人颇多,不如让他们看看?”
易大姐心一软:“可以医治。”
集市上,孙翘看到他走过来,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话。
凤眉尴尬地笑着。孙翘听出她和凤眉亲密的意思,做不准主意去追她,咬紧了牙:“你真的如此狠心?”
上了茶,熏了香,二人对坐着。“陈小世子闻说大姐文笔、音律甚好,希望大姐在他身旁做事。大姐你可愿意?”
易大姐一挑眉:“不是很愿意。”
易大姐白了一眼他:“多大年纪了还这样?”
凤眉恍然大悟:“要是我我也不高兴啊,被戏耍了一般。不过十六娘子已经故去了吧?那么一切烟消云散了啊。”
易大姐说了个方子:“便用上好双蒸烈酒,混上橘子皮上的青毛并朱砂化了,每日喷上三回,就好得。”(注)
“此兰已无翻身可能。”邻桌有以为老者喃喃摇头。易大姐看过去,见得这老者看着一盆兰叹气。这兰花叶子上斑斑驳驳的,显然生了霉病。
翌日晨起,紫月听仆妇禀报易大姐和凤眉结谊一事儿,心中有万千滋味,按捺住心中的话儿,请仆妇去唤了易大姐来。
易大姐原来劝了好一会儿,还是扭缠着,便不耐烦了:“凤先生,你再纠缠,我就走了。”
凤眉隐隐有些后怕:“姐姐,你说他发什么疯啊?”
“子鹤,你不来看看?可笑极了。”小莱王笑得直掩口。“我可没见过这云痴子如此跳脚。”
对啊。世界上已经没有十六娘子了。世界上已经没有宁蕴了。
“姓凤也不错,我不若改了名姓凤,还真做你大姐,挺好。”易大姐笑道。
紫月道:“怕是……也无法搪塞过去,大姐。”
人死如灯灭,往事烟消云散。
易大姐想了想,又环着臂膀抱了抱自己的身子,又捏了捏脸蛋,道:“那好吧。”
易大姐笑着点头,二人便姐弟相称,相约到了清香楼里便小小摆一桌吃的,算是定下这姐弟名分。
“世界上都没有十六娘子了,谁还要对这个疯公子负责?易大姐吗?我吗?”凤眉说。
凤眉忙说:“我小时候就没爹娘更没家人,也就戏班子里的挨揍给揍大的,苦苦长了这二十年;大姐若是肯真做我大姐,这就很好,何必改名改姓?”
陈苍野听到孙翘二字,心弦仿佛被人挑了起来。窗户下,远远可见孙翘和一个朴素打扮的如玉男子推推搡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