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
四周全是拖腔带调的读书声，带着早
这话听在林喜朝耳朵里，就像是一种戏谑。
柯煜沉默，捏了捏她的手，“还有个东西，你还没告诉我。”
林喜朝一页页翻着，后摇乐队的海报上张贴着卑尔根的天鹅和日落；南加州的晨曦像融了一半的黄金，明暗光线的交界处，柯煜正踩着冲浪板被海水扑打；京市livehoe的店址、10秒黑场的彩排间隙、拼接上了他从程叩泊饭店外，拍到的林喜朝饥肠辘辘的沮丧身影。
片头钢琴曲响起，黑幕之上，缓缓打出两行字幕。
柯煜支着下巴，歪头问她，“能想起来吗？”
她指甲紧陷入掌心，迟缓点头，“你想不想……再看一遍？”
“脏不脏？”
“好想听。”
但她还清楚记得，记得——
“所以你当时是想说些什么？”
林喜朝手指有些微抖，她抿唇静默，翻开笔记本的下一页，无法克制地睁大眼眸。
那天是胶片时间的终点，却也是他们再次相逢的。
——我希望故事的有一个角度是在记录我们的。
柯煜把笔电放上床，从一中的官网上找到了历届艺术周学生展品，他点击林喜朝那一届，对应班级，打开短片。
这是，两年前被她撕碎的告白。
厚厚的笔记本翻开，上面是一张张拼贴画。
“什么东西？”
目之所及是一张皱巴巴四分五裂的毛皲稿纸，被干化的胶带纸艰难地稳固拼接，上面的字迹已经脆裂晕开，模糊成不可辨析的墨团。
他露出有点小得意的表情，“我喜欢的姑娘第一次给我写情书，在这种年代，不得作为家书留给我后辈看看？”
他心口有些微不可察的疼痒。
“听到了，我也觉得这会儿就是我最好的时候了。”
林喜朝脸上有些尴尬，时间久远，这张字条熟悉又陌生，她是真忘了那晚她都删改撰写过什么。
“看过，怎么了？”
三年前在京市孤身等候的那场初雪，直至此刻，才算是终于落下。
“我一直都想尝尝雪是什么味道。”
——记录着到目前为止，平凡又庸常的碌碌时光。
柯煜安静地注视她，绒雪中的姑娘眉角眼梢都是欣喜，鼻尖被风吹得发红，却依然昂着脸热切地感受这场冷寂。
“当然了。”
柯煜轻轻摇头，“遇到你之后就不用拍了，接下来我所见证的高光时刻，一定会有你的参与。所以，也就没必要再单独记录了。”
“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就是这样了。”
荧屏的冷光共映在他们脸上，林喜朝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柯煜走过去和林喜朝十指相扣，两个人呼出的雾气交缠在风雪中。
她往后看，餐厅里亲朋相聚，转过身，柯煜就站她身边。
好到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甚至可以结束在这一刻。
去美国去挪威回京市，日期序列下的一些风景、路标、人像都被他洗出来，剪下来，做成了奇心巧思的拼贴画。
林喜朝感叹说，“真好啊。”
-
一中预备铃刺响，字幕消失，主观镜头晃动上摇，一只手推开高二五班的后门，匆匆进教室掏课本。
林喜朝轻轻吸气，抬起头有些犹豫地问，“柯煜，你看过我高二艺术周拍的那个小短片吗？点灯之前的那个。”
他带她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笔记本。
。
林喜朝踮踮脚，眼眸亮晶晶地对柯煜笑，“现在可算是尝到了。”
这个短片从点灯之后她就再也没回顾过，如今和柯煜重头再看，有种在主动剥离内心的羞赧感。
看到的这一刻，她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炉火中炭烤，劈里啪啦地裂出一些烧焦的晦涩情绪。
林喜朝扼住呼吸，僵硬地蜷起手指问他，“你现在怎么不拍了？”
柯煜说，“昨晚上从京市带回来的，一直都忘了给你看。”
但是在两个人相遇之前，柯煜在国外游离奔走的那段时间，他一直没停止过每日记录。
“好什么？”
柯煜懒洋洋地注视她，好像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她不可置信地问，“你居然……一直留着？”
“抓心挠肝困扰我两年多了”
这封“情书”到底是怎么递出去的，递出去又发生了什么，她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在心里。
他轻敲纸面，给她支招儿，“你现编一个也成啊。”
柯煜略一回忆，“一天？”
“我寄给你的胶片，时间只截取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刻。”
柯煜瞧着林喜朝一脸茫然，微提高声量问，“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