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属于宇宙的星尘,不断地堕入又重生,布满启示的夜会与星相拥,纽带变成了银河,这就是宿命吧。
无言的半晌,我没有再出声。邵望舒浑身都在紧绷着,甚至连唇旁的空气都战栗。我搓了搓他的手背,然后缓缓地松开了手,掌心转而抚上了他的脊背。
我接过邵望舒便探到了一滩湿水。不知是泪还是冷汗,手抚上脸颊时也是一股凉,我捧着脸摩挲到了耳垂,他稍稍地仰起面,他抿着嘴,坠着眼与我对视。
“ 你别过来。”
我喊了他一声,连忙起身卡住就要闭上的门,疾步跟了上去。等追到了洗手间的门口,步伐陡然,又是一阵抽心的呕吐声。
齿间随着语落一怔,我扯出邵望舒紧咬的下唇,明显的齿印围了唇瓣半圈,嘴已经被咬得发紫泛黑。
拐角的房门半开半关,我迈了步走近,每靠近一些,那声儿便越清晰。
我撑着推开了的门,半脚踩在黑暗里,携着光一同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冷意扑面袭来,冲着脸打。我深吸了一气,空气夹杂着莫名的味儿蹿跳进了鼻腔,我不禁蹙起了眉。
接通。李昼只顾赏着我手里毫无回应的手机,嗤笑不断。
兔子落入我的怀抱,无力挣扎。
无言地沉默,我继而靠近。
邵望舒不再说话了,只是簇簇地喘着粗气。他靠着墙壁蹲着,紧闭着眼睛。
我感到乏闷,无趣。或许我想掩饰,紧绷的神经和反常的情绪不断,扰着我心烦意乱,唯恐这不期而遇落了空。我甚至顾不上李昼的调侃,目光来来回回的,似流星划过。
我唤了声:“ 望舒?”
忽地,一阵凛冽的冷意,我的手腕被捉住了。邵望舒攥得生紧,我感受到了疼痛。
我看见一个影儿,缩在楼梯间的角落里,身体蜷缩着,像个淋了雨无处藏身的兔子。
“ 别怕,没事,没人看着。”
忽而,那次在西雅图被撞破的窘态,令我不知如何面对的内疚重演。
我应:“ 是我。”
自从洪荒初开,大约已有一千亿人出没在地球颗行星上,在我们这个宇宙也恰好有大约一亿颗恒星。*
走廊内的温度恒定,但他的手依旧冰得很,我在他的一侧蹲下,手继而攥着裹紧了些,指尖不住地搓摁着他的虎口。
心头的狂喜一抹方才的纷扰,我看着那颗星安静地躇在银河里,周围渐渐被宇宙吞噬,他成为了那个中心。
眼眸里的红血丝泛滥,边角的湿润还涟着光。我抹去了他眼角的水,哑着声:“ 不疼吗?”
“ 林怀喻……”
没有分秒的停顿,邵望舒突然抽回了手,我被力扯得往后跌。然后。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猛烈的拉门声,他踉跄地跑出了楼梯间。
世界渐渐地暗了,时间也慢了下来,只剩天花板吊顶如星亮着。
“ 谁?”
倏忽,一道哆嗦的声音划破了寂静。
楼梯间声音回荡,步伐轻盈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电话没有接通,身影有些跌跌撞撞地推开门。我刹地一愣,然后低头看了看还在震动的手机,随即撇下了李昼跟过去。
我只好继续寻着,直到几声断断续续的呻吟从晦暗的拐角传来,我骤然停住,视线移向了那头。
我捏着他的下巴抬起:“ 松嘴。”
我唤了他一声,掌心里的一嗔一息迁徙到了四肢。想试着拉开手往侧移,他像感知到了一般梗着力箍着脸不愿移开。
终于,一道光的坠下,在拥挤的人群里,我找到了那颗最漂亮的星星。
掌心的电话还在拨,邵望舒感应似的低下头,静了一会儿,他举着手机颔首朝那些人笑了笑,便疾步离开了。
我有些慌了,立即疾步只是想挪近一些,邵望舒意识迅速地抬起手掌制止了我。看着他伸长的臂弯在发抖,手掌心已经被攥着发红,
这让我想起书店的那一晚。
似乎经了这样确认,邵望舒逐渐地卸了力,攥紧拳头的手掌也虚弱地瘫倒,埋在掌心里的面容悄悄地降世。
“ 望舒?”
我回握住他,轻声回答:“ 我在。”
这句话说得很快,压抑的声儿像啜泣,似是强忍着难受。我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心似猛地一落,犹如窒息涌上喉间。
“ 邵望舒!”
脚步顿在了咫尺,我小心地握住他的手,俯身缓缓地放轻了声:“ 好,我不过来。”
这次不一样,心疼撇下了愧疚。我推了洗手间的门,咳嗽声渐渐缓下。昏黄的灯光拢着蜷在了角落的可怜兔子,肩膀一抖地颤颤就会流泪,他捂着眼,簌着声地轻呼吐气。
我皱着眉放轻了步伐,然后俯身蹲下握住了邵望舒的手腕。手腕挡着眼,我看不见他的样子。
宴厅外的宴厅,走廊空荡荡,没有人,一眼都不见刚刚落荒而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