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芝垂下眼,男人的手心宽厚且干燥,带着不言而喻的安定感。
虽然他没笑,但眉宇间满是舒然的情绪,蒲公英一般飘飘然。
你要上厕所啊?梁家驰有些为难,着急吗,不着急我把程阿姨先送回家。
倒也是。
程芝担心她挤到梁家驰,连忙将人抱到膝上坐着,小朋友本就娇小柔软,小猫一样靠在她身上。
修长的指节轻轻叩了下方向盘,转弯时,他从前视镜里看她。
山路崎岖,梁家驰开得很仔细,终于到了水泥路上,平稳许多后,在换档的间隙里,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按了按白润的指腹。
阿姨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叙旧的话题已经不足为奇,程芝问了一些棋牌室的事情,梁家驰一一回答。
程芝看梁家驰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双手,他今天穿得很休闲,灰色短袖,和过膝工装裤,和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梁总截然不同。
徐奶奶一把年纪了,还要编织蓑衣和竹制品,以此换点生活费。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上次那些缠绵暧昧的回忆也一并浮上脑海。
梁渡想起来不久前和她一起吃饭看的视频,对哦,你家有只大胖猫!
橙汁。
仪表台上摆了几只猫猫形状的羊毛毡手作,做工很精细,栩栩如生。
我现在也认识了几只猫猫,每天我都和它们一起探险!梁渡说着,转过身去碰了碰梁家驰,爸爸,借下你的手机。
她一定会走出这片穷困的深山。
可是拒绝的话,又显得很刻意。
梁渡抿着嘴巴,耐心的,冷静的感受了两分钟,一本正经的分析,有五分着急,三分还行,然后还能忍。
哎呀,这个猫猫挂件好可爱!
她年龄太小,谭宜春只给她买了个儿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也很清楚。
西瓜吃多了,梁渡睡了一会儿,很想上厕所,睁开眼,搂着圆滚滚的肚皮,凑到前面问梁家驰,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到家啊,我想上厕所。
回程的路上是梁家驰开车,梁渡跟着他们东奔西跑了大半天,上车就选了后座,呼呼大睡。
每一寸皮肤都润润的,弹弹的,令人爱不释手的触感。
程芝用余光看他,唇角轻轻抿出柔软的弧度。
但如今雨伞雨衣方便又漂亮,这点钱,完全是杯水车薪。
徐翼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他妈妈.....改嫁了。
对了,你那个网吧老板朋友,今天不是在他店里被闹事的吗,我担心那个男生再去他店里找麻烦......
程芝对上他真诚的目光,默了半晌,轻缓地叹了口气,但我作为老师有义务和责任,引导他走上正确,平安的方向。
因为惯性缘故,程芝朝他偏了偏,手肘碰到他小臂,清晰的感受到男人蓬勃的力度和热量。
梁家驰其实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定,不过他假装不知道,毕竟他现在的处境很被动,一丝机会都不想错过。
程芝点头,嗯,用猫毛做的。
梁家驰侧过脸看她,所以不是你的问题。
对的对的,你是橙汁,它是橘子!
梁渡个子小,蹭了两下,从座位间的空隙钻到前座。
体恤衫袖口短窄,露出劲瘦有力的臂膀,他这人的气质实在特别,既可以如风雪一般散漫自如,又似青山一般巍然,沉稳。
她说话时,柔软的脸颊肉轻轻动着,看着桃子味的果冻。
程芝想了想,点头,今天谢谢你。
你家地址没变吧?
还有呢?
嘟嘟喜欢吗?
程芝闻言,说了一些徐翼家里的事情,他家是低保户,徐父几年前因为矿难不幸去世,徐母本来在外务工,可是薪资单薄,家里入不敷出。
程芝点头。
嗯.......程芝笑着搂住她,看她刘海乱了,用手轻轻给她理顺,叫橘子。
看她实在找不出话题了,此刻也不是谈情的好时机,梁家驰主动换了话题。
酸甜,清新,初恋的感觉。
他要去自己家?
怎么了?梁家驰感受到她的视线,嘴角缓缓上扬,有话和我说?
梁家驰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提速朝程芝家开了。
她抬眼,看到他好整以暇的笑,立刻坐正。
喜欢!梁渡抱着程芝,扬起圆乎乎的脸看程芝,眼睛又大又亮,灵动可爱,是阿姨自己做的吗?
梁家驰也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梁家驰哂笑一声,这你完全不用担心,能从三教九流的人手里赚到钱的人,你觉得会是软柿子?
蝉鸣被挡在窗外,车厢内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孩子匀长的呼吸,以及空调发出的,细密的风声。
橘子每到换毛季,随便抖一抖,都是未若柳絮因风起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