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阿姨叔叔还是住在这边照顾你?”
这个时候贾蒙的爸爸从外面打了热水回来,卞小渔又打过了招呼,那位头发花白的叔叔也含笑问好,坐在一旁,笑眯眯听着她们聊天。
七月里,卞小渔应付了人口普查,要说工作人员可真的很尽责,生怕漏掉,也不肯
卞小渔听她越说越苦,连带着贾蒙的脸色也伤感起来,便笑着劝道:“阿姨不用着急,缘分没有到,不能勉强,平时多交几个朋友,有事也能照应。”
贾蒙甲状腺手术五天之后出院,卞小渔发信息祝贺:“恭喜恭喜!现在能说话吗?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再去上班吧。”
“嗯,住在我这里,她们好不容易来一次,等我再恢复一些,陪她们在武汉玩玩儿。”
卞小渔快步便往那边走去,先叫了一声“阿姨”,贾蒙刚做了甲状腺手术,发声受阻,她便自动将自我介绍也说了:“我叫卞小渔,是贾蒙的朋友,我们从前在一家公司的,住在同一个宿舍。”
卞小渔转头问贾蒙:“你现在还好吧?”
她回到宿舍,已经将近十点,卞小渔去浴室洗澡,一边洗着头发,卞小渔一边想到自己临出门时,梁道云的那句玩笑,当时自己虽然说她是胡说八道,然而其实心中是暗暗有一点欢喜的。
卞小渔笑着不住地劝:“阿姨,过去的事就不要纠结了,现在做了手术,今后身体就好了,你们也就不必再担心了……”
卞小渔笑道:“大概是容易误诊,要说各种各样的病,要确诊也不容易,好在如今是搞清楚了,这一下去了根,以后就没事了。”
老阿姨说道:“别的也就罢了,只是实在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到现在男朋友还没有影子,别人家的姑娘一个一个都结婚了,我们蒙蒙也不比她们差,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现在我们是还在,然而妈爸也不能跟一辈子,有朝一日我们不在了,剩下她一个人,可怎么办?我们就算还活着,年纪也是一年比一年大了,到后面也帮不上什么,这让我们可怎么能够放心?”
贾蒙的妈妈连忙请她坐下:“原来是蒙蒙的朋友啊,快坐快坐,谢谢你来看她。”
卞小渔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男人,也不能成为男人,不过她也不愿认可自己是女人,而是把自己定位为“第三性”,是在两性之外的第三种性别,游离于旧有的性别秩序之外。读了几本心理学,卞小渔也知道,自己是在逃避自己身为女性的身份,第三性之类,终究也只是虚弱的,虽然道理都明白,但是自己对“女性”这两个字不由自主地疏离,卞小渔知道,自己对于自身的性别缺乏感情,而这种感情的缺乏是在于巨大的压力下,就好像对于一个贫困破落的家族,本能地令人想要逃离一样,然而人可以离开家庭,离开国家,却不能离开自己的女性身份。
贾蒙新公司不提供宿舍,她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安排家里人倒是比较方便。
卞小渔并不是同性恋,虽然不愿意与异性发展太过深入的关系,但是她对卫敏功其实有感觉,卫敏功高高的,相貌十分端正,轮廓颇为鲜明,皮肤虽然不白,然而那黑黑的肤色却显得更有特点,黑得不脏,而是十分健康,虽然难以想象两个人亲密接触的情形,而且对于过于亲密的关系,总觉得好像走在钢丝上,仿佛一个不留神就容易失衡,不过她对卫敏功确实有所心动,卞小渔清楚地知道,那与对宣东淳梁道云的友情是不同的。
和水果之类,然后快步赶往医院,到了那里,在护士站询问了贾蒙的病房,卞小渔一路径直过去,推开房门视线在里面一扫,只见贾蒙穿着病号服,正躺在靠窗第二张床上,旁边一位阿姨坐在一旁。
卞小渔便笑:“这样也很好啊,就当是顺便旅游了,这个时候刚好还不很热。”
“说话嗓子哑得很,有点痛,所以我一般不说话,我也是想再休息几天,等更好一些再上班。”
贾蒙点了点头,然后竖起右手两根手指,妈妈给她翻译:“两年了啊!刚查明白是甲亢,按心脏病治了两年,吃了多少冤枉药进去,早知道是甲亢,这两年也不至于这么受罪。”
卞小渔只能劝着说年纪不大慢慢来,又聊了一会儿,因为她来的时候便已经八点半还多了,到这时九点钟过了,医院里大家休息得都早,卞小渔便告辞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嘱咐贾蒙好好休养。
贾蒙连连摇头,妈妈:“庸医!就是庸医!不是一直说心脏没有器官病变吗?就不知道给人家化验一下甲状腺?这两年知道有多提心吊胆?心脏病啊,那可不比别的,年纪轻轻心脏病,让我们老年人怎么办?”
然而当梁道云用爱情来打趣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丝喜悦呢?或许是因为贾蒙曾经说,希望自己是个男人吧,她对于自己有一种“男性期待”,这种期待让卞小渔莫名地有一种自得,转瞬却也知道这就如同贾蒙希望自己性转一样,是虚幻的,而且隐隐地有一种好笑。
老阿姨叹道:“朋友们各个也都是结婚的,谁能指望上谁?人家也不会说不管自己家里,就来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