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朋友?”季丛神情一滞,问道。
“朋友”这个词,好像戳痛了季丛,暴露出他身上某些想要拼命隐藏的弱点。
“我想想,沈映,是吗?她以前是学生会的,我很熟悉。还有孟饶,孟叔叔和我们家也有生意往来。”
季丛嘴硬道:“那只是认识得比较久的同学,没什么特别的。”
“那檀玄呢,你们的关系,似乎比另外两位更胜一筹。”
季丛推开椅子,猛地站起来:“你打探我消息吗?!”
“我去打探你的消息做什么?这些只是从朋友那里偶然知道的。”季岳摇摇头,“你未免太过敏了。”
“你扯了这么一大通,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预备和你解开误会吗?没想到你连这短暂的寒暄也不愿意了。”
“我也说了,和你没什么误会的。”
“季丛,傅勤和一蔚,他们某些误解,从小时候就存在了,我没有办法,对此也感到惋惜。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会尽力阻挡他们,去年新年里,我不是这样做的吗?”
“是吗?如果你说那句‘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说是尽力阻挡的话。”
“那么除开那件事,我在学校中,应该也没有找过你的麻烦吧?傅勤和一蔚,我也关照过他们了。我们现在本来就见得少,你也不必再为此而耿耿于怀。”
“季岳,我有时候想,如果这副模样就是你的全部,那么把它扒下来,你会不会就根本不成样子了。”
季岳皱了下眉头:“季丛,你说话实在太不恰当。”
“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改不了。”
“你为什么可以这样?明明接受过道德的教育,却依然理直气壮地伤害那些想要给你帮助的人。”
“倒是我该问你,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依然理直气壮地将自己称作世界上难得的慈善家。”季丛冷笑,“你不羞耻吗?”
“我真是同情檀玄。”季岳和他对视半晌,忽然笑开了,“他的努力,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季丛闻言,浑身的血ye,忽然就冷了:
“……你提他做什么?”
“你不知道么?檀玄和我谈过你。”季岳简短地说,“你也知道,我和他做过一年的同学。”
“……你们在天台聊的?”季丛的声音有些滞涩。
季岳惊异地“噢”了一声:“偷听不是什么好的品质。”
“我没有偷听!我不稀罕!”季丛喊道。
季岳微笑:“好吧,好吧。”
一阵静默。
季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太阳xue隐隐发疼,还有些喘不过气:“……你们聊了什么?”
他果然还是想知道。
季岳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随便聊了些你的事情,你在家里如何,脾气如何,很简单。”
“……”
“檀玄他让我关照你。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注意到傅勤和一蔚他们私下不太妥当的事情,我已经约束他们了,也请你多见谅。”
“你凭什么代替我‘见谅’?”
“季丛,你也不要这样固执。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这想必也是檀玄愿意看到的,佛家的人,不就是求一个‘同’字吗?”
季丛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就是算他,我也不‘见谅’。”
“以前和檀玄做同学,知道他都是做事不惜‘舍身’的,佛家的教义未免也太严苛,把牺牲看做平常事。希望你的脾气,不要太磋磨他。”
“我没有磋磨……他。”
“是吗,这样最好。”
季丛声音越发轻了:“……我没欺负过他。”
“你还不明白吗?”季岳说,“恐怕在他觉得等待着拯救的人里,你是最需要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