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是不是很自私呢?只见过笑着的他,就以为他永远不会伤害自己。
是秋翔。
那些瞬间,从恋人的身体浮现出全然陌生的一个人。
是我误解了吧。他就是这样的嘛,也从来没有隐瞒过。
另一侧的温热指尖抹去泪痕。
什么啊,跪了多久?很晚了吧。
可是为什么要用、最…轻蔑的方式惩罚我?
阿瑛声气温和,问我:“可以吗?我先出去一会儿?”
他们说的是他们看到的克洛斯,但在我面前的秋翔,却一直是对恋人言听计从、会做很多很多没用小事表达爱意,顺从又黏人的模范男朋友。
啊啊、衣服湿透了。
他的指尖停了停,半晌,无措地收了回去。
身体还在应激、冷汗不受控地渗出肌肤。
……因为秋翔一直对我很好啊。
……但是好可怕。
“……别哭呀。”
天色不知何时暗下。
耳畔回响恋人犹带笑意的羞辱。
从背后覆盖上来、低喘着发出亲昵的笑声。不顾我的哭声与呜咽,交错红绳束缚身体。捏着下巴按住舌尖、强行上抬接住血色红酒。喊我的名字,扯着头发强迫我看窗外的花、轻声提醒「那是铃铛啦」。
昏迷前噩梦般可怕的回忆终于擅自上涌。
话语喃喃泄出唇齿。
既视感。
他在对阿瑛说话。
我认识的,只有那个总是用星星一样的眼睛看着我的青井秋翔啊。
被做了很糟糕的事,按理说应该生气的,但好像又没什么生气的立场。
我早知道的。我知道了,仍然选择和他在一起。
我才发现他跪在地上。
感觉好像真的要杀掉我。
很久之前就有人提醒过了。秋翔是不安分的人,从表情和言语完全无法判断他的真实心理,或许一边谈笑、一边就会悄然挑破血管,溅上渗入骨髓的甜腥。
头脑因过量酒精而眩晕。
我只是…忽然间意识到,他确实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纯真。
“我真的…认识秋翔吗?”
我意识到他正握着我的手,力道捏得掌心发痛。
明明全是自作主张的理解。
熟悉的温度和触感。
胸口屈辱与畏惧混乱纠缠。
恋人倾身紧紧抱住我,压抑回答:“我也不知道。”
语调凉得陌生。
因为我先做了过分的事。秋翔才是被愚弄的一方,能忍耐这么久就很不容易了。
好可怕,身体还在发抖。本能妄图尖叫逃离。
一边笑,眼泪一边涌出来,嗓子也痛得要命。
眼前晃动炽热光斑。发顶淌落的血色浓酒、凌虐意味的鲜艳红线,疼痛与彼端肮脏的极乐。
太奇怪了,我真是,笑什么啊。
“……什么啊……”
……太奇怪了。
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需要惩罚。
我怔怔望着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方才下意识点头,恋人的手便又拭去腮边一道湿痕。
明明是刚换的,现在全都被打湿了,我这一天究竟要换多少衣服嘛?
真的好可怕。
以及最后关头的……所有行为。
他总是逆着光、垂下眼时面容隐进阴影,只看得见扬起的唇,而现在、似乎连笑意也看不见了。
「铃奈有受虐倾向吗?」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呢?
“……说不定确实是呢。”秋翔埋在我胸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发出呜咽的颤抖声音,“刚刚还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呢,把最喜欢的人弄成那副样子……”
明明都结婚了,之前不仅亲眼看见克洛斯杀人的全过程、还见证了他把刀捅进公悟郎身体的现场,按理说应该很清楚他的危险才对。
现在是笑的时候吗?
张口才发现喉咙剧痛。
我想回头看看正向外走的阿瑛,视线却恰好与他抬起相对。
每天早上都在枕边放下糖果,闲暇时间很有闲情逸致地为取名铃铛的花朵浇水,婚后爱好是自己做超难吃的甜点,连偶尔意见不和吵架、都只会露出撒娇的表情说「我都听铃奈的」。
我感到…恐惧。
“接下来是二人时间,可以麻烦您出去吗?”
我蹙眉捂住喉咙,却不慎扯到伤处,顿时更加疼痛,连眼泪都渗出眼角。
“什么啊,秋翔是傻瓜吧,干嘛叫阿瑛来啊、又不是什么重伤,想被当做癖好奇怪的重度施虐狂吗?”
月光倾泻铺洒、落下一层浅淡的银白辉光。
但是一看见还跪在地上的恋人,就感觉简直太荒诞了。
身体情不自禁向后瑟缩、蓦地躲开了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