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渐渐平复了情绪,蔡熠放开女儿,笑着说道:“不哭啦?这就对了。爹爹只是被调查,清者自清,相信爹爹不久便会回来的。到时候,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说着又看向柳珺珺:“阿珺,去八妹家走动下,等我回来,便把两孩子的事定下来。”
那是心中滴血的声音。
蔡熠甩开士兵的束缚,将女儿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抚。负责看住蔡熠的士兵下意识要把蔡熠重新按住,但领头的官兵却做了个无需的手势,任由这父女俩延续这最后的温存。
但此刻,除了那毁琴的官兵,没有一人靠近云英。全都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事发后没有抬眼看过他们,哪怕一眼都没有。秀美小娘子的一双眼睛只在那张琴上。
看着小娘子疲惫而宁静的小脸,王福柔声回答了一句吃过了,便寻了个由头到外面去了,他实在不忍心再瞧见这双红肿的眼睛。吃完饭,云英回到房间,在床头的墙上摸索。父亲临行前,那话语就是暗示她房中也如京城的宅子一样。
没费太大劲,她找到了暗格,并从中拿出一个笥筪来,竟是一整盒子玉器、古董、还有她小时候用旧了的玩物。泪水又不禁溢了出来,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与父亲之间的点滴回忆。慢慢地,她抹干了眼泪,抱着盒子一直守在母亲床边。戌时,蔡夫人醒来,进了点流食又睡下了,待母亲熟睡,云英也回房了。
破碎时,没有恼怒,没有尖叫,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缓缓拾起滑落的残片,想要将它们拼凑完整。瞬间,耳边的喧嚣似乎都化为乌有,整个世界仅剩下清晰的滴答声。
柳珺珺泛着泪的双眼满是担忧,薄唇开合欲言又止,最后也弯着嘴角回答他丈夫:“好。这些你就别操心了。我自会打理。”蔡熠宽慰点头,转身示意官兵可以启程了。云英看着他转身,一直摇头。拼命想说点什么,却哽咽到难以为声。
突然,云英猛地扔下了手中的碎片,拉起襦裙,转身便往外跑去,那是蔡熠书房的方向,蔡大人若在府中,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房。
聪明如她,当下即明白家里发生了甚么。当官兵们反应过来,便拦住了她的去路,云英挣扎着,努力挣扎着,要去拔拦住她的官兵的刀,终究是没能成功。她没有嘶喊,只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挣扎着,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蔡府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前厅。包括蔡熠和柳珺珺。见着父亲母亲的一瞬间,一个嘶哑而短促的声音从云英的喉咙里喷涌而出:“爹爹,娘...。”虽然哽咽不清,但蔡熠和蔡夫人听得真切。
心疼的可不包括这群官兵。
这话任谁听了都是在交代,阿碧已经泣不成声,还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断断续续地说:“老~爷~,阿`啊碧~不~会~不会~离开。”
当父亲的身影消失在云英视线边缘的那一刻,云英便倒下了,再次醒来时,只有阿碧在身边。她见蔡小娘子醒来,红肿的眼角跟不上她嘴角的笑意,只能微微向下弯了弯,关怀地问了一连串问题。
蔡熠又抚了抚云英单薄的后背,柔声道:“云儿,还记得以前京城的宅子么。你和阿碧玩藏东西,央求我在你闺房的床头做一个暗格。可累得阿碧输了不少物什,她照顾了你这般久,若要离开了,你可得多给她一些物什。”
那个毁琴之人见到云英这般反应也愣住了,表情复杂,一时竟不知该做甚么?时间点滴流淌,云英始终没有抬眼看看他们,他们也一动不动任由她拾掇着残片。
王福在蔡家快三十年岁月了,如何不知自家娘子的心思。当下人们纷纷辞工的时候,他如何不想镇住场面,可他也只是个下人,蔡府现在的情形,即使夫人醒来,怕也是个遣散下人的主意,于是他并没有阻拦,只是尽量保住蔡府最后的威严,没有发生下人哄抢主人家物件的事情。
蔡云英顾不得回答她任何问题,径自问道:“娘呢?”阿碧言辞闪烁:“夫人也病倒了。”云英光着脚奔赴母亲卧房,她的贴身丫头阿灵在一旁候着。蔡夫人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睡着了也不安心吧。
蔡云英静坐了许久,管家进来请云英用饭。其间,从管家口中了解了蔡府现在的情况,偌大的蔡府如今只剩云英母女、管家、阿碧、阿灵和厨娘了。
虽然蔡熠离府时,尽力让自己体面,尽量宽慰众人,可理事的都知道,若不是出大事,作为一个五品大员,怎么可能以这种众人皆知的方式下狱。
她看着管家微微有些不平的脸,轻声问道:“福伯,您和福婶吃过了吗,一起吃吧。”管家王福知道这是自家小娘子感谢咱们没有在落难之时,各自打算,又不想表达出多大的悲伤让人操心。
阿碧在一旁被官兵拉扯住,即不知发生何事,亦不能动弹。只得嘴里嘶喊着,一会儿老爷、一会儿娘子一会儿夫人的,嘶喊着。最后看着小娘子这般模样,心疼不已。
十三岁的小脑袋不得不思考当下的她该怎么办。官兵虽然搜了整个府衙,但不是抄家,下人们虽然都怕受牵连跑了,但有福伯在,蔡家物业、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