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壑暝哈了一声,“老夫病痛不干别人事,用不着你来担心,你若觉老家伙碍眼,尽可离去,天高海阔,何处不得逍遥快活。”
重重戒备之下还能来去自如,可见来者不善,丁寿如今心烦意乱,正想找个人痛快打一架,当即翻窗而出,顺着裙角飘过的方向追了下去。
听人语气对父亲不敬,白映葭眸中冷光闪现,跪地的一双秀足在地面一蹬,飞身而起,顺手摘下墙上宝剑,整个人影破门飘出。
“无事。”白壑暝费力地将身子扭向一边,捂嘴强行抑住体内不适,胸口如同破风箱般喘着粗气,声音嘶哑道:“只是喝酒呛到了。”说罢举起酒葫芦便是一番牛饮。
“你没找错,白某在此。”
一个绿衫少女负手立在院内,见到跃出门的白映葭稍感意外,“你是谁?”
白映葭玉容惨淡,一片绝望,转手从地上拾起一片摔碎的药碗碎片,抵在喉前,决然道:“爹爹再提此事,女儿只好死在您老面前。”
“女儿不敢。”白映葭语态恭敬,却十分坚决,“只是爹若要赶女儿走,我宁愿一死。”
“爹,您身子不好,就不要饮酒了。”白映葭秀眉轻蹙,温言劝说。
戴若水转身欲走之际,白壑暝突然出现在了门前,昂然挺胸,萧疏轩举,不见半分病态。
“这副药不比往日,多了许多珍贵药材,咱平日里……”白映葭突然住口,面上多了几分窘态,抿唇道:“幸亏丁大人……”
“用不着你来管教。”白壑暝依旧故我。
“女儿万万不敢。”白映葭急忙跪倒,梨花带雨,“当年若非爹爹恩德,我早已成路边饿殍,爹爹救命抚养之恩,女儿粉身难偿万一,若有过错,任凭您老责罚,只求日夜能侍奉堂前,求爹莫要再提此事。”
“他是谁家大人?!”白壑暝白眉竖起,厉声反诘。
“爹,您怎么了?可是旧伤又发了?”白映葭骤然变色,匆匆上前问道。
将酒壶缓缓放下,白壑暝攒眉自语:“来得好快。”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白映葭捧着一碗汤药进得房来。
“咳咳……”白壑暝伏案剧烈地咳嗽,声嘶力竭,涕泪四溢。
白壑暝知道养女性子,言行举止皆以他为范,说到做到,再说下去怕是真的会自裁当场,举酒就唇,不再言语,父女二人一时僵住。
“与你无关。”白映葭凝神戒备,准备应对对方反目。
“女儿绝没这意思。”白映葭螓首连摇,慌张辩解,“是丁大人他……”
如今府衙内除了丁寿从京城带来的锦衣卫,还从平阳百户所中抽调了一支人手,丁大人对自身安全素来看重,可信不过平阳卫的那些驻军,而那位平阳的锦衣卫百户当日听闻地面上有白莲教活动,自己不但一无所知,竟还是靠上面大老板给揪出来的线索时,当即便吓尿了裤子,这两日亲自带队房前屋后的警跸护卫,只求能给这位缇帅留些好印象,保住眼前饭碗。
玉面一窒,白映葭垂首称是,端药强颜道:“您的药好了,先喝药再饮酒也不迟。”
“当年救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传你本事也是老夫穷极无聊,为自己解闷而已,你从不欠我什么。”白壑暝漠然说道。
“白映葭。”对方笑意盈盈,白映葭未曾丝毫放松,仍旧警惕地注视对方。
长眉微挑,白壑暝哂然道:“你以死威胁老夫?”
“你又是谁?”白映葭手握剑柄,冷声叱问。
绿衫少女戴若水斜首看看门内,略微迟疑道:“敢问白姐姐,里面还有何人?”
“我这身子药石罔效,不如喝酒实在。”白壑暝并不看女儿一眼,继续仰头灌酒。
一角女子裙幅在一棵桂花树后一闪而过,速度极快,若非丁寿一瞬不瞬地盯望那处,几乎错过。
绿衫少女并不为白映葭冷冰冰的语气着恼,浅笑施礼道:“在下戴若水,这位姐姐请了。”
“那两个家伙确实没骗我,你这老魔果然藏身此处。”戴若水带着几分雀跃,脆声道:“天地门人戴若水代师父师公两位老人家向你问好。”
“哼!”白壑暝挥手一拨,将药碗掀翻在地,“白某还没沦落到靠人舍药乞命的地步。”
“女儿不敢,只恨女儿无能,无力为爹寻医问药,只能眼睁睁见爹爹日夜为病痛困扰。”
***
“老夫与那二人没什么交情,有什么话直说吧。”白壑暝强按胸口不适,缓缓说道。
怎料戴若水颔首嫣然,“白姐姐说的是,小妹唐突了,想那白壑暝昔年威名赫赫,定不是藏头露尾的无胆鼠辈,小妹定是寻错了地方。”
白映葭一时语塞,默默垂泪。
扫见女儿面上泪痕,白壑暝目光一转,瞅向别处,“觉得委屈?”
“早闻冷面魔儒快雨无形剑为武林一
“冷面魔儒白壑暝,你与本姑娘出来。”声音又快又脆,如燕语莺啼,十分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