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这皇姑寺在哪里?又是何去处?”
不如少一事的,这既得罪人又没好处的事,谁愿去做。”
听完之后,窦二便掰起了手指头,“各地按察使司,本就是都察院的分支,既然当地臬台老爷已然断了案,这条路怕是不易走通。”
“哎呦后生,爹妈养你不易,你可不能糟践自己命哦。”
“还请老伯指点,我去三法司如何?”
“难啊,谁知道通政司什么时候能受理你的状纸,况且通政司的案子也是有钦定御史老爷出巡追问的,你这已经碰了一回钉子,再么……”窦二摇了摇头。
“敌营大军深锁,老妇能如无人之境,世上竟有这般奇事?”青年惊讶。
慨叹一番的窦二摇摇脑袋,又开始忙手头的事了。
“老伯,这是……”街面乱成一团,青年倒出不去了。
“后来英庙回京,被尊为太上皇,居住南宫,这天夜里,那老妇又入南宫,嘱咐说:景帝危在旦夕,不久便可复位,果然未过多久,景泰帝驾崩,英庙重登九五,感念护驾之功,便封这吕姓婆子为御妹,为她建寺,敕赐寺额:顺天保明寺。”
青年失魂落魄了一阵,猛地又灌了几杯酒,毅然起身。
“至于刑部么,主要受理京师诉讼,还有办理皇爷爷交待的大案要案,京师及十三布政使司的死刑案件也须由刑部复审,你是上诉冤屈,倒该是正管,无论登闻鼓还是通政司,都可以把案子转到刑部去。”
正当二人拉扯纠缠之际,又听街面上一阵喧嚷。
“说起这寺庙来历,也是一桩奇谈。”窦二一拍大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小相公,你哪里去?”窦二问道。
“话说当年鞑子也先犯境,英宗爷御驾亲征,大军行至居庸关,突然出现一披头散发的疯婆子,冲过御林军层层阻挡,直接来到御驾前,苦劝御驾回銮,英宗爷认为这婆子扰乱军心,但以其疯癫,也未问她冲撞御驾之罪,直接拿入大牢,后来土木兵变,英宗爷失陷北国,在敌营又饥又渴,突见一位老妇人,提篮拿罐,指地为泉,前来送饭,你道这老妇何人,正是居庸关前拦驾的疯婆。”
青年心底萌生一线希望,“既然登闻鼓走不通,我便去通政司投状。”
一群拿着笤帚,抱着铜盆的官兵涌上了街头,不分轻重地一阵洒扫,街面上顿时尘灰漫天,咒骂纷纷。
窦二急忙上前劝解,又怎能劝得住。
“大理寺主要是复审之所,所有审结案子未经大理寺审核,不得执行,不过大理寺的老爷品级比不得刑部与都察院正堂,这腰杆子未必够硬。”
“更奇的还在后头,说有一夜,那鞑酋也先欲要加害英庙,行至英宗帐外,只见帐上红光笼照,一条火龙盘于帐顶,鞑子大惊,只道大明皇帝乃真龙天子,不可轻举妄动,遂日日美食款待,不敢加害。”
“且这寺内只有比丘尼,非女儿身,便是十几岁的小厮也跟不进去,门户端是严谨。”窦二不甘心地抱怨道:“小老儿在天子脚下活到这般寿数,还不知这寺内景致是何等模样。”
“此后历代皇爷登基,皇姑寺都再请敕封,先皇弘治爷十二年也曾下敕谕:官员军民诸色人等毋得侵占田土,毁坏垣宇,敢有不遵朕命者,论之以法。后宫女眷常相来往,因有皇姑这层身份在,所以又称皇姑寺。”
想想自己要被影响的生意,窦二苦了脸子,青年却心中一动,眉梢有喜。
“皇姑寺乃是宫里太后娘娘的香火院,非皇亲国戚大老爷家的宅眷,寻常人是轻易进不去的。就是大老爷家奶奶,也还有个节令,除了正月元旦,十五元宵,二月十九观音菩萨圣诞,三月三王母蟠桃会,四月八浴佛,十八碧霞元君生日,七月十五中元,十月十五下元,十一月冬至,腊八日施粥,这几日才是放人烧香的日子。不是这节令,就是大老爷宅眷,有什么还愿挂袍、许幡进灯的善事,问司礼监讨了小票,行给把门的太监,才得进去。”
窦二掐指算算日子,“怕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明日要去皇姑寺进香了,咱京城灰尘大,这兵马司的官兵要提前打扫,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这又要折腾一阵子咯。”
“最快的肯定是拦驾告御状了,可皇爷爷什么时候出皇城谁能知道,便是真赶上了,还有净街的禁军和锦衣卫,若是被当成了图谋不轨的刺客,怕是还没近前便被剁成了肉泥,唉,岂不冤枉!”
一心进京敲登闻鼓告御状,这条路一被堵死,青年便如无头苍蝇一般,难得有个明白人愿意指路,当下央着窦二,将自己的冤情述说了一遍。
“难道我那亲人便没了活路不成?”青年泫然泣下。
“我再去敲鼓,若他们还是不允,我便撞死在那里,闹出人命来,总能惊动万岁爷吧。”
“这寺庙什么来历,竟这等受皇家看重?”青年不由好奇问道。
窦二生长在皇城根下,便是没吃过猪肉,也不知看过多少猪跑,对这官场门道也能说个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