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田道:『馆主大人吩咐我,若是你还活着,就将这把扇子交给你。这“第一义”,就是他要传授给你的最後一件事。不管你以後的选择为何,在这战国乱世中,超脱於国家、爱情、友情,贯彻你心中的“义”,才是第一。』安田能元说完即站起,向权四郎叩首道:『长尾大人,他日我们重逢,已不知是敌是友。但今夜一见,不遑我千里之途。』权四郎也躬身回礼,等抬起头时,安田能元已经不见影踪了。『谢谢你,弥九郎。』权四郎喃喃道。
权四郎特地选了马厩旁的一个小山丘,静静的等待安田能元。一方面山丘上有一颗大榕树,坐在下面比较不会被发现,二方面也较容易观察四方的动静。权四郎正要坐下,安田突然从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景秋大人。』权四郎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一直注意自己的周围,但安田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背後。如果忍者真有这般通天遁地之能,那可就太可怕了。安田见权四郎惊讶的看着自己,随即微微一笑的指了指头顶的大树道:『我早就藏在这儿了。』权四郎笑道:『你可吓着我了。』他就地而坐,从怀里取出一个用布塞住的酒瓶和两个小杯子。『你看,刚刚温好。』安田也坐了下来,笑道:『看来你过得到挺写意。』权四郎叹了一口气道:『怎能与在越後时相比。』安田从权四郎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越後处极寒之地,在冬天天气尤其苛刻。是以越後人喝酒习惯以其暖身,一饮而尽。甲斐人因受到京都文化影响,喝酒总是小口小口的喝,以品嚐为目的。安田能元的举动让权四郎心里充满了温暖。两人对饮了一阵,黑暗中没有任何言语。过了许久,安田才道:『刚才的两个忍者,不是武田家的人。我没在他们身上找到什麽线索。』权四郎点头道:『应该是织田甲贺众的。』安田奇道:『你怎麽知道。』权四郎:『法性院大人没理由杀我,别国忍者也没理由杀我,如果你视我为叛徒要杀我刚才也不必救我,於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远山夫人想要我的命。所以只能是织田家的忍者。』安田能元想了想,才明白其中道理,笑道:『看来趣访胜赖担任似乎对你颇为关爱呢。』权四郎脸红了一阵,但也不加以否认,缓缓道:『他现在叫武田胜赖了。』安田道:『不过你在这儿没受什麽委屈,我也就放心了。』权四郎道:『甲斐人虽然对我极度厌恶,但碍着法性院大人和胜赖大人的面子,倒也相安无事。』安田缓缓道:『他们这次失手,下次恐怕会以下毒的方式来杀害你。要小心。』权四郎叹道:『我从未特意干涉胜赖与远山夫人的生活,但她却定要致我於死地??????』『我猜不太可能。你若是死了不但信玄、胜赖要追究,越後也很有可能马上侵略甲斐复仇。』权四郎听到他提起越後,不禁感到奇怪。馆主大人不是不管他死活了麽?
安田道:『宴席上,甘粕大人的话想必对你影响颇深。』权四郎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本来就该及早切腹的,没想到却苟活至今。我权四郎有愧於长尾家的先祖,更有愧於谦信公的恩情。甘粕大人会对我有如此的敌意我十分理解。』安田道:『吾等受命於主公,不远千里来到敌国,虽然说是为了送盐,但其实却有更大的任务。』权四郎听他这麽一说,赶紧正襟危坐。权四郎严肃道:『只要能够为越後效命,我在所不惜。』安田笑道:『我们的任务,就是你。』权四郎道:『你们要带我回越後?』他眼神里闪现一丝希望,但随即想到了高坂弹正和胜赖,心里又开始矛盾。『关於这个,馆主大人并无交代。』安田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把精致的折扇,交给权四郎。即便在黑暗中,权四郎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把扇子。以前作为谦信的侍童时谦信总是用它温柔的替熟睡的权四郎搧风。权四郎将扇子接过,轻轻的抚摸扇骨,才发现上面平滑异常。不知是多少个夜里的轻抚,才能将雕刻在扇骨上的竹丸两飞雀抚平。权四郎将扇子放在心口,试图感受谦信对他的思念。安田道:『你被俘之後,馆主大人经常食不下咽。他生涯里从未嚐过败仗,但未能保护你,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事小心。』安田道:『我理会的。』
同时间,骏河。
权四郎花了一柱香时间将房里的血迹清理乾净,确定一切都整理乾净後便到马厩等候安田能元。
一座富丽堂皇的寺庙里,正传来一阵阵的淫声浪语。寺庙名叫临济寺,是曾以东海道第一神弓美名称霸骏河、远江
眼泪从权四郎眼中滑下。他尽力的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让安田看见自己的伤痛。但在黑暗中安田还是清楚的看见了权四郎哀伤的神情。权四郎打开扇子,原本洁白无瑕的扇纸上竟有三个大字跃然於纸上,“第一义”。权四郎看着谦信银钩铁划般的书法,心里浮现无数感慨。安田道:『法性院大人应该很清楚馆主大人对你有多麽眷恋。而馆主大人也料到法性院大人必会将此善加利用。但数年过去,法性院大人却未对越後提出任何要求。你是生是死,遂成为我等的首要任务。馆主大人为了确认此事,曾派出无数忍者,但都无法打探到你的消息。』权四郎道:『难道你们送了这麽多盐来,就是为了??????』他一想到这里,终於无法控制的崩溃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