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纤细柔弱的手落在那张布满茧的大手上,看上去轻轻一动就会被折断。随即,光点环绕她手腕交叉上旋,隐入体内。那张失去血色的小脸上,总算露出一丝脱离疼痛的欣然。
“……我们永远不能和平聊天,是的,[永远]。”
她二话不说,便将缄默团长拖到城门里侧。
他起身,写下新的句子,递到监管者面前。
这次,监管法师终于反应过来,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人群赫然,妹妹尖叫出声,希陌森险些缰绳脱手。旁边的
「情况?帮助?」
于是守卫和周围人群一样,用畏惧而敬仰的眼神看着对方,直到以赛亚团长朝他们打了一连串手语,发现从监管者到牧师,全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就在他们被命令将哥哥从城门拖走、驱散人群时,远远传来一声马的嘶鸣。接着,人群由外向内,层层拨开,为来人留出道路。
对方摘掉头盔。希陌森注意到他左臂盔甲大面积变形,随着动作发出尖锐摩擦声,全身其他各处都是划痕。他身后,其他人和马匹身上,也遍布战斗痕迹,不远处还放着两具担架——难以想象,这群人刚从什么鬼地方回来。
只要与那双纯澈坚定的蓝眼睛对视一眼,就仿佛就能看到那些自己未能体验过的战斗与冒险,那些穿透生死瞬间、层层堆叠沉淀的阅历。哪怕对方静静待在那里,周围人似乎就被无形力量震慑开,不约而同后退,给他留出一圈空地。
“你不能在这件事上给他们希望!”她恼火于对方的不无所动,“只要你替他们求一次情,就会有人天天守在这里,期盼你路过,然后和你讲一堆悲惨故事,好期望你帮他们逃离规则!”
他挑眉,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从身侧取出纸笔。
“……”
随后,他抬手,照着缄默骑士团受人敬仰的团长那张帅脸,就是一拳!
“……如果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呢?他们甚至可能恨你,责怪你为什么给自己带来这么一种希望——你不可能关照所有人,以赛亚。
片刻后,希陌森看到以赛亚率先走出城门。他脸上有些沮丧,但迅速掩饰好了情绪。圣殿骑士穿过人群,走到那个男孩面前,拉起他,递上一张纸条。
一见到来人打扮,希陌森和周围守卫眼睛都亮了,但很快,看清对方徽章,见习骑士们的兴奋劲便打消了:是缄默骑士团的人。他们奋斗多年可不是为了加入这些人。
对方看完,一脸惊讶,瞪大眼睛仰头望着骑士。
希陌森牵着缰绳,左看右看,默默跟上去,停在两人不远处,假装自己并没在偷听谈话。
“你又在做什么?以赛亚?”
“好,好,我知道你没有想那么多,但你不能通过求情让我打破规则。
希陌森好奇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很快,他便知道了:男孩回头看了眼轮椅上的妹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队伍中还有其他久病寻医的人,都在围观这场对峙。一旦这对兄妹通过,对他们而言,就意味着机会。除此之外,那些需要经商养家糊口的、探望亲人的……都有了可以在正午之后进城的理由:刚才那队兄妹不是能够进城吗,我们的急事难道不是急事吗?
不愿离去的哥哥还跪在原地。希陌森看着以赛亚翻身下马,非常自然地将缰绳交到自己手中。
“在你将精力花在打破城门规则的时候,还有那么多属于你和缄默骑士团要去处理的任务,越俎代庖不会让你显得有多伟大。
“任何你改变的东西,后果都可能和你最初希望的背道而驰。这就是现实,你不能让廉价的希望到处泛滥而不去考虑结果!
远处传来另一个声音,白袍法师匆匆赶到——监察官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用再面对这个可能被告渎职的艰难抉择:来人正是火荧阁下。
见习骑士愣了一秒,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尽职尽责看护起了那匹温顺的白马。
便妹妹努力拉着他的手,试图在事情变得更糟前让他离开。
监察官不知所措,但对方看着他的眼神不容置疑。
圣殿骑士走到重病女孩的轮椅面前,单膝跪下,脱掉手套,伸出手。
「让他们进城。」
“借一步说话。”
“我真希望你有一次能‘正常’地回来,”他听到施法者抱怨,“而不是在这里妨碍公务。”
当时,还没成为队长的希陌森围观了整场骚乱。
但希陌森不得不承认,战损和尘土只让眼前马背上的男人看起来更加威严,脸颊上未拭净的血迹为那张英俊脸庞增添几分坚毅,毫不逊色于城里那些光洁闪亮的巡逻骑士。即便作为同性,年轻人都得感慨一句缄默团长阳光般闪耀的个人魅力。
很快,圣殿骑士写下两个词。
接下来,他见证了一场单方面的争吵。火荧阁下像是在和空气说话,而且越来越生气。
以赛亚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