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动作缓慢地将内裤凑近鼻端,一股血腥味,很清晰,然后混着生水坚硬的存在感,很淡,不仔细闻几乎闻不到。
清宇裹着身上干净的衣服,缩在后排的座位上。
*
陆诚站在浴室门外,手里拎着一条带血的内裤。
陆诚从后视镜里睨清宇的脸,没有交谈。
如果浴室开着强烈的灯光,会让映入眼底的水变得更透明,颜色更浅。
后腰微微发胀,他蜷起腿,直接脚踩坐垫,背抵着车门。
这雨一点儿也没有要停的迹象,铺天盖地罩了下来,车外的一切变得恍惚,做梦一般。
但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
清宇安静地转头,看窗外一闪而过的光影。
虽然他也有敲门的,如同有正常道德感的人,曲起指节在门上扣两声,但清宇泡在水里不可能听见,陆诚敲了两下门,毫不心虚,理所应当地就推门进来了。
更不会伤在这个位置。他和陆权都不可能让清宇怀孕,这两个人早早就做了结扎手术,绝
赤脚踩上地毯的人闷头走得急,没有注意到那堆被扔在地上的衣服里,有几件沾上了深色可疑的痕迹。
陆诚身上一直有香水味,是清淡禁忌的香,很好闻。但今晚雨水一冲,香味没了。清宇落后几步,抬脚迈上门廊,安静地站在身后。
那是什么?
不会有几丝血色飘摇在水中,随着液体的晃动而扩散。
仰头冲热水,又蹲下去关上出水口,整个人坐在渐起渐高的水里,感觉滚烫的水平线没过冰冷的皮肤。
扔,对着一片黑,像戳破的气球,说:“你把我钥匙掉沟里了,你带我回去吧。”
他毫不脸红,丝毫没觉得擅自闯入别人的房间,还手拎着私人的衣服是一件多么唐突的事实。
陆诚的呼吸猝然紧凑,心脏开始激动地工作着,他的嗅觉一下变得无比敏锐,似乎能立刻辨别出这片红色的来源:
清宇似乎听见他又叹了一口气,随后被揽着肩膀走了进去。
前排的陆诚上身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衣,但似乎心情很好,他拔掉钥匙,将之前被扔下的大衣拾起,裹紧清宇走近那扇门。
地面的积水很深,车轮碾过溅起水花呲上绿化带,道路两旁一半坏一半好的路灯将光投在陆诚侧脸上。
陆诚弯腰,从地上将最后的这件小东西捡起来。
门开了,陆诚站着没动,清宇也不动,在等男人先进去,像不相识的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入电梯。
清宇淋了雨一直觉得冷,脱下衣服走进浴室,热水冲到身上才缓过劲来。
从俭入奢易,唉,他叹气。
月光听了这话,悄悄,使夜色明亮了一下。
内裤布料被之前冷冰冰的雨水打湿了,捏在手里是湿凉的触感,但没关系,陆诚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但小腹始终隐痛着,清宇从水里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
二楼的房间还是离开前的模样,陆诚被随手关在门外,清宇撤下身上的衣服,一路走一路脱,迫切的心情只想尽快跨进浴室,让足够烫伤皮肤的热水从头上浇下。
是清宇脱下来的内裤。
清宇没有受伤。他们是一起回来的,受冻可能有点,但不会受伤。
最开始是坐着,然后又伸直腿靠在浴池边,仰头呼吸着湿润的空气,甚至渐渐滑进水里,让身体完全沉迷于温暖的液体里,被包围着,逃避他不想面对的。
他的目光完全被裆部的那片血迹所吸引。
之前小房间里的淋浴头就在洗手台的头顶,清宇很难说他不想念这样畅快温暖的时刻,更没法否认此刻倍感舒适的自己昏昏欲睡的想法。
清宇怔住。
一进门就看见满地的衣服,他认出几件属于自己,几件是属于清宇的。
清宇曾经坐在车上,将视线落在那里,落在陆诚身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此刻他不想了,不想再看陆诚。
那些贴身的毛衣,裤子是清宇的,袜子是清宇的,然后一小片布料,也是清宇的。
陆诚上了车就脱掉湿衣服,换上新的。清宇没动,接过温暖干燥的衣服直接从脖子开始,一层一层绕着裹在身上。
清澈的热水在浴池的装饰材质下折射出似海水一般澄澈的蔚蓝,是最接近自然的颜色。
车很快驶上熟悉的道路,然后经过自动拾起的监测仪,进入环境静谧的社区,最后停在那座房子前。
他进来是为了看清宇,他忍不住,快速洗了一个澡,换上衣服就想往这里跑。
清宇从店里出来,原本是饿的,又和陆诚耽搁半天,如今被热气腾腾的蒸汽一熏,更是要找不着北了。
门背后,扑面而来的温暖是无限的诱惑,陆诚回转身。
如果乘坐公共交通从北城屋到陆诚家花费的时间大概足够陆诚在路上飞驰两三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