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无芳也不再看折扇,在旁“喂喂”了两声,折扇搭上了清筹上仙的肩头。
“不然你以为,为何这次你能醒的这么早?”
清筹上仙在等厌无芳笑尽兴时,又自斟自饮,宁白驹沉默坐了片刻,将厌无芳被清筹上仙抖落下去前抛给自己的酒觞也斟满了酒汤。
待厌无芳抽了一身仙骨似的懒洋洋趴到两人中间的桌案上,才看见清筹上仙搁了酒,又问了一句:“上次的伤好完了?”
宁白驹一怔,面上倒是看不出来他的神色,只见他垂首摇头说:“小仙不知。”
“天宴起——”
“好哇,清筹,”厌无芳手中折扇“啪”地一声打在手心里,挑眉道,“你怎么不说自己就是颗孤星?”
听完,宁白驹就看见厌无芳拊掌大笑起来。
厌无芳提着琼浆玉液,也不只顾自己饮酌,替宁白驹眼前玉碗斟满后,摇头晃脑地往自己酒觞中倒酒。
“他可是三十三天最大的天煞孤星,”清筹上仙冷冷道,“你跟他混在一起也不怕折了道。”
宁白驹愣了愣,抬手要接过,结果就听见那道平稳冷淡的声音传来:“不用搭理他。”
宁白驹想起先前厌无芳与仙童提起的“清筹上仙”,他看着眼前的人,知晓了这位就是厌无芳口中的上仙。
宁白驹皱起眉。
厌无芳的扼腕叹息戛然而止,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扇子,蹙眉道:“之后呢?”
宁白驹随着厌无芳招手的方向慢慢走过去时,厌无芳已经没骨头似的倚在身边清俊男人的肩头,男人一脸冷若冰霜,好像根本不晓得自己身上挂了个人。
“呵。”清筹上仙笑了一声。
“这不是我都睡了好久,”厌无芳将折扇一合,轻点在清筹上仙肩头,嘴一张就打了个呵欠,末了笑眯眯地道,“你看,一醒来就凑到个大热闹,还白捡了个不知来历的朋友。我哪里还能知道更多的事,是吧?”
“天狐是何时回来的?”喝过酒的厌无芳面上生起薄红,他手中的折扇总算起到原本的用途,有一下没一下地翻覆着,在掀起的凉气里问道。
清筹上仙懒得搭理他,将他的折扇拍了开去。
“我要不是孤星,能和你交朋友?”清筹勾了勾嘴角,冷笑道。
“九霄天君一同现身。”
“那的确是尚可,毕竟我连万年都是睡过的,只是可惜错过了许多热闹。”说着,厌无芳不无遗憾地嗟叹口气。
“之后?”清筹上仙的衣袖扫过桌案,与厌无芳的宽袂叠在一起,清冷声音在厌无芳耳边响起,压着他话尾响起的是重新奏响的仙乐,“之后两人一起同进了你的弥羲问镜。”
话音落,只见男人抖了抖身子,直接把挂在肩头的厌无芳抖得栽下去,在厌无芳说着“清筹你好狠的心啊”声里,又问了一次:“你什么时候醒的?”
随着仙童高声
什么也不知晓的宁白驹自然无从对答,于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抬起酒碗饮酌,默默听着二人说话。
厌无芳缓缓地“啊”了一声。
“你执掌三十三天众仙玉册,掌管飞升合籍,你都不晓得,我从何处听说?”
清筹上仙瞟他一眼,却是转过头对着宁白驹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厌无芳抓过宁白驹给他满斟的酒,道过谢,仰头一口饮尽,回头道:“自然是好全了才出的关,只可惜凡人是大梦烂柯百年,我这都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
厌无芳从地上翻身坐起,左腿至起,单臂撑在身后,手中的折扇又是一展。他仔细看着扇面,饶有兴趣,仿佛不过片刻不见,他手中折扇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这不是刚醒就赶着来见你了吗。啧啧,你别说,我这一醒就是个大事,如此热闹,我倒是每次都能赶巧。”
厌无芳依贴过去,手肘抵在清筹上仙肩头,啧啧道:“那可真是桩喜事,若是再早点我也就看不到这排场了。”
厌无芳勾着手中的酒觞向宁白驹面前晃荡,他的眼睛躲在左右摇摆的影子后头,目光从抬起的手臂自扫过望来,眉眼弯弯的,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转:“白驹啊,我也想喝酒,你为我斟满可好?”
“啪”地一声闷响,这次折扇打在了桌案上,厌无芳仰天扼腕长叹道:“罪过,罪过!如此热闹事竟叫我错过了!”
“你以为,当真每次都能让你赶巧?”他继而又道,“你可知道月台主人在五百年前于九霄殿中现身过——”
清筹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尚可,也不过千年。”
清筹上仙毫不理会地继续道。
两人坐的地方在双成殿角落,左右无人,四周空荡荡的。众仙人好像对此处避之不及,宁白驹想着拂衣坐下。
宁白驹方坐下就听那冷面男人声音冷淡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清筹上仙乜斜一眼,哂笑道:“故作逞能。”嘲讽完,话锋一转回了他先前的问话,“与你不过前后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