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那个世界。苏念觉想想未来,觉得也不算灰暗。已经晋升二级,也许一级也不会很远吧。到时候坐个办公室,做做审核的工作,应该也是一件舒坦的事情。
至于过去,它已经随着苏念的死亡而真正消失了。谢泠不会记得,江池不会记得,她周围的人都不会记得——在时间的长河里,每个人都是渺小的。
她从厨房拿出一块儿巧克力,放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嚼动着,时间仿佛静止了。
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了。
【本世界谢泠】
早上六点,谢泠准时醒了。
她一转身就看到他。此刻他的面容倒映在眼中,他睁开眼,她看到安放在他眼眸里的自己。
两人会心一笑。这场景,仿佛已经回放了无数次,每一次却都有新的触动。
“再多睡一会啊!”他伸出胳膊搂住她,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
“那你给我唱首歌吧?”谢泠眯着眼,懒洋洋说道。
他沉思了一会儿,“唱歌我不在行,在不我给你念诗吧!”
谢泠笑了,“温绍,我都不知道你会念诗!”
温绍摸着她的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还要听吗?”
“要要要!我可得听听我们温大总裁是怎么念诗的!”
温绍斟酌片刻,低沉优雅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他念完,谢泠没忍住调侃他,“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念这么初级的古诗啊?”
窗外,碧空如洗。
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
就像,“春眠不觉晓”和“泪花落枕红棉泠”永远不属于同一首诗。
【复制世界.谢泠】
她知道她不该过来的。
苏念觉被捞上来的时候,还有一只胳膊没有被找到。他们说,身体被绞得太碎了,可能没办法完全拼接。
她看到电梯里红色的口红字迹,还有她溅在上面的温热鲜血。一抹血自下而上穿过那颗心,像是一个箭头,直指“你”字。
看起来面目可憎而惊心动魄。
江池在,温绍也在,她也在,苏念觉的尸体也在。
他们说,电梯正在故障维修。
江池和他们打架了,然后又和温绍打架。
她听到江池说,如果不是温绍的自作主张,他和她是不会有交集的。
谢泠知道,这大概是苏念觉最后的宣言了。
她爱她,也终于可以解脱,不再爱她。
三个月后,谢泠离开了这里。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复制世界.江池】
很多人都知道,江老板是个害怕电梯的人。
为了避免乘坐电梯,他甚至会拒绝会议室面谈,而选择视频通话。除非可以走楼梯,否则无论多么重要的事,他都不愿意出面。
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没人知道。
【复制世界.温绍】
温绍是个三十岁的男人。
温绍和江池是大学时代的同学,毕业以后两人一起创业,建立了坚定的革命友谊。因为比江池大几个月,江池一直叫他“绍哥。”
年龄越来越大,就越渴望组建自己的家庭。他虽然及时隐藏自己,但仍然有许多女人因为贪恋物质而苦苦纠缠。也是机缘巧合,不过一次注册婚恋网站就认识了同样单身的谢泠。
他与谢泠是在渐渐磨合中发现美感的。虽然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无疑,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
温绍认识苏念觉,比对方见到自己早了许多。谢泠口中常常提起她,从高中到大学,直到如今工作。她的手机里也保存了苏念觉的照片,从青涩时代延续直今,每一年都做了不同的标记。毫无疑问,苏念觉对谢泠,同样地意义重大。这本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但温绍依然在这些温情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譬如苏念觉单身许久,譬如她莫名辞掉工作来到这座城市,譬如谢泠偶尔惆怅而微妙的表情。
于是有了后面种种。
他不过是想让江池待在苏念觉身边帮自己做个判断。如果确有其事,他能最快的做出反应,如果是自己多想了,就当帮两人搭桥牵线,做个朋友什么的也可以。
但他没想到苏念觉会慌不择路跑进正在维修的电梯间。
江池接受了三年心理治疗才渐渐恢复过来,但自从苏念觉死后,他十分抗拒电梯,有时甚至会发生严重的过激行为。而谢泠只是简单做了交代,就隐匿在人海之中。
他依然是个有钱的老板。
但好像,除了钱,他什么都没有了。
午夜梦回,他总是看到,那个叫谢泠的女人转过身,笑得甜蜜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