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娘是章家的外孙,只要您有善意,章家岂有不接之理?三则妇道人家的人情来往,便是圣上有所察觉,也说不出什么。至于得罪,横竖已经得罪死了,不差这点子。”
“四则,”颜舜华嘴角微勾,从容接道,“即使郡公对此举有所不满,也不便同女人计较。我的自作主张,与世子无关。”
“然也!”听到颜舜华的话,叶欣儿的欣喜差点直接浮到了脸上!
人皆有私心,作为杨景澄的侍妾,叶欣儿本能的会为杨景澄争夺利益。哪怕杨景澄的本心并不想与华阳郡公作对,可他身边的人却不可能都依他所想。只因无论如何,杨景澄将来至少是个郡王。叶欣儿则不同,她要想真正出头,摆脱奴婢的命运,唯有杨景澄荣登大宝,她方能以潜邸旧人的身份,成为妃嫔,得到每个世家千金都渴求过的凤冠霞帔!
野望原本压在心底,叶欣儿自己都不曾发现。可永和帝随手一个小伎俩,就险些把整个瑞安公府逼到绝路。因杨景澄重获新生的叶欣儿岂能不憎恨、不恼怒?而事发之后,派出守卫的恰恰又是章太后。在叶欣儿看来,哪怕倒向章太后乃与虎谋皮,可这头老虎至少是讲道理的;至少是能爱屋及乌,照应杨景澄的家眷的。
颜舜华近日的惶恐,叶欣儿看在眼里。十几年的奴婢生涯,让她对夹板气尤其的敏感,很容易便能想到,将来华阳郡公上位,章家又一时死而不僵,那曾受过章家恩惠的杨景澄,岂不是再次陷入了两面为难的境地?与其在悬崖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好呆在家里做纨绔生孩子都不得安生,还不如奋力一搏,自家做了那九五至尊,再不受莫名的鸟气。
杨景澄与华阳郡公的情谊到底有多深重,叶欣儿不清楚,但不妨碍她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的靠近章太后一些,力所能及的为杨景澄积累更多的筹码。哪怕华阳郡公将来顺利登基,又能奈她一个侍妾如何?甚至,华阳郡公都不会知道,她一个侍妾曾参与教唆过当家主母。
叶欣儿一个侍妾尚如此想,颜舜华作为正妻,更与杨景澄荣辱与共。做王妃还是做皇后?若有的选,恐怕无人会选前者。
略作沉思,颜舜华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轻而坚定的应了声:“好。”
第253章 善意 慈宁宫内。 ……
慈宁宫内。
章太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章贵妃与颜舜华扯着家长里短,无趣的她想捂嘴打哈欠。然颜舜华带着楼兰来“讨嫁妆”,正是示好的表现,她少不得要给些颜面,好让下头人醒醒脑子,看清楚谁才是值得追随的主上。
垂头坐在下首的楼兰此刻满脑子浆糊,她与颜舜华刚认识的时候便打了一架,二人可以说是互看不顺眼。次后虽是颜舜华把她从惠慈庵捞出来的,但双方皆知,为的是楼英的面子,而非彼此的情谊。不想今日颜舜华却呼喇巴的将躲麻烦的她从家里拎了出来,一路带进了宫。
在章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楼兰紧张的冷汗一层层的落。她虽长于瑞安公府,可父亲早丧、家族凋敝,何曾有资格进过宫?更遑论面见赫赫威名的章太后了。章贵妃倒是曾在外祖家见过几次,但贵妃之尊,根本轮不到她一个不得脸的孤女靠前。因此,此刻她能绷住不瑟瑟发抖,都算章夫人往日在眼界上教导有方了。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颜舜华与楼兰一般年纪,出身还更差些,前日亦是头一回直面章太后,竟能强撑着把事儿办清楚。章太后跟前来来往往的天之骄子不计其数,当日只觉得颜舜华胆气不错,堪与杨景澄相配。直到今日见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楼兰,章太后方想起,时下的女眷说的好听是贞静娴雅,说的难听便是叫家里管成了上不得台盘的呆木头,楼兰这样儿的才是常态,而今日敢领着楼兰进宫表明立场的颜舜华,竟可称奇葩了!
瞥了眼东拉西扯说嫁妆、半点没察觉颜舜华进宫有何目的的章贵妃,章太后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终于百般无奈的靠在了软枕上,闭目养神。
对于章太后的心情,章贵妃浑然不觉。她久居深宫,膝下无儿无女;又因姓章,在后宫被排挤;加之于政务上毫无天赋,无法做姑母的左膀右臂,是以平日里过的颇为寂寞。恰好赶上颜舜华进宫“讨嫁妆”,总算赶上了件她能听明白的婚丧嫁娶之事,不由说的兴头起来。不到两刻钟,已经高兴的赏了楼兰锦缎八匹、红绿潞绸八匹、大红金枝绿叶杭绸四匹、五彩如意羽缎四匹;赤金杂宝项圈两个、明珠八颗;描金箱笼四个、镜架一双、盒罐若干;两部文集、两方端砚、两盒湖笔、四袋芽茶……
鸡零狗碎的休说章太后,连颜舜华都听了个两眼发直。并非东西多值钱,而是她来“讨嫁妆”只是个借口啊!
“好了,”忍无可忍的章太后打断了还在掰着指头数嫁女儿要多少物事的侄女儿,“些许小事,交给下头人办即可,不然你身边的太监女官,何以有品级享俸禄?”
章贵妃方猛然想起姑母最不喜听妇道人家的琐事,而颜舜华进宫的牌子是递到慈宁宫的,换言之颜舜华必然有其它的事,而不仅仅是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