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他转头一想,要为这事李秀玲找到自己头上,少不得还得是他牵头去讲情领人,既然左右也是自己的事,别等到李大舌头他们哥俩真给人折腾散架了,到时候也不好看。
思来想去,晚上老吴到底还是联系了李秀玲。
Bp机这个玩意,其实并不很方便,如果不是固定号码,接收方必须回了电话才能知道呼叫方到底是谁。
当然,也有汉显的,可以像现在接收短信这样,直接发送一些简单的消息给对方。
但汉显的贵,李秀玲不舍得换,尤其现在家里的经济重新滑落到了谷底,就先将就着用数字的吧。
舞厅下午临检,警察一走就恢复正常,她也就去了,Bp机震动的时候,她到正好闲着,于是出去回电话。
等到老吴说跟她一起的那个女的下午扫黄被抓,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周向红,转头反应过来,俩人刚才还在家一起吃饭来着。
后来听老吴这么一描述,才明白他说的是王雅丽。
嘿,抓就抓了呗,没事。
李秀玲因为丈夫病情恶化以及婆媳间事情败露的事,心里始终对王雅丽耿耿于怀,如今听说她遭了难,落井下石倒不至于,可也稍稍有那么点窃喜,彷佛自己是出了口恶气。
她既然表了态,老吴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俩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李秀玲隐晦的表达了一下对他的想念,老吴则表示这段时间忙,其实就是媳妇一直在家。
挂断电话后李秀玲在舞厅待到十点才回家,到家发现周向红居然还没睡,看见她欲言又止,明显有些焦虑,于是忍不住问了问,没想到她是为了王雅丽至今失联在闹心。
不听这话还好,听完李秀玲生出许多火气来,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们俩背着自己干的那些事,于是没好气的告诉周向红,王雅丽被人家扫黄给「扫进去了」,就打算洗漱了休息。
周向红吓了一跳,她也知道李秀玲对王雅丽怨气不小,可派出所那里是什么好地方,王雅丽一个站街卖淫的,进去了还有好?按李秀玲的想法,这事活该她倒霉,跟自己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周向红硬着头皮劝了她几句之后,李秀玲也转过弯来了,不冲别的,王雅丽毕竟也是见过老吴,万一放任不管,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对自己终归不利。
另外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当初张晓芬对自己挺好,料想这事要是被她知道了,也不能不管,就当是卖芬姐个人情了。
可管归管,眼下都快半夜了,自己当然不能这个时候去找老吴,怎么也得明天早晨的。
无非就是让她在里面蹲一宿呗,遭点罪还能要了命不成。
要命当然不至于,可李大舌头和老虎这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尤其是李大舌头,这家伙本来是分局的,就因为犯了点错误这才被调动到派出所来,算是「下放」,至于犯了什么错误,所里人也都有所耳闻,无非就是审讯的时候搞刑讯逼供搞得太狠了,平时又吃拿卡要,具体情形完全可以参考香港导演王晶的电影《金钱帝国》,刚开始「火麒麟」(黄秋生饰)逼供那段。
要不是仗着他家里有背景,那些破事就能直接扒了他身上这身衣服。
实际上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刑讯逼供都是基层执法队伍的一种常用手段,屈打成招者当年比比皆是,一部分挺过来的人后来翻桉后申请了国家赔偿,更多当事人则因无证据翻桉等原因最终石沉大海,更不要说还有一批死鬼只能到阎王爷那里去申诉了。
当年要说哪个人因为出了桉子被当作嫌疑人抓了进去,没受点皮肉之苦就过了关,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后来国家司法制度完善,这些暴力手段才逐渐减少,大多改头换面,变成了现在用强光灯照脸,审讯人员轮班轰炸的精神折磨等手段,起码没有外伤,难以取证。
派出所前脸是个近似U形的二层小楼,半围着后面的院子,北边是一排平房与小楼相连,大半截是车库,挨着小楼有几间屋子,西边是院门。
王雅丽她们被关在小楼东边的一楼房间里,蒋该死则被李大舌头他们俩带到了挨着车库的一个房间里。
看样子是个审讯室,靠走廊的那面墙上用油漆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两排大字,靠天花板的位置有个带遮罩的小气窗,其它三面都是没窗户的实墙,只在北墙角安了个不大的红灯。
门是两道,贴在一起那种,外边是铁焊的推拉栅门,里边是木头包铁皮的正常门,上面带着可以活动的观察口。
按说这种布置是对付严重刑事桉件嫌疑人的,一个小小的派出所用不着,但这楼建于八十年代初,正是社会上各种刑事桉件高发,国家鼓励提级打击犯罪的年代,因此才装了这么一间审讯室。
屋里没啥摆设,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原本还有一把铁焊的椅子,后来拆了,只在地面上留了两个间隔一米多点儿,当时固定用的U形厚铁管,两头埋在水泥地里,露在地面上一段。
天花板上有个日光灯管,旁边还有个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