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囚禁了。
伤口愈合又撕裂。徐言逼迫我呆在那间破烂不堪的屋子里,每天进行体力劳作,比如练哑铃。
我的身板本来就瘦弱,可是他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我,数着次数,做不好就在伤口上来一鞭。
一日三餐倒不错,我没想到这座岛上还养鸡,因为我能够吃到rou。
我在那间屋子里呆了很长的时间,大概一年。期间我学会了如何在海中游泳,在野外受了伤应该采取什么措施,遇到出其不意的攻击应该如何还手。
但我不明白,我的母亲不是收他为子了吗?按照死了的死士说过的话,他不会回到这里来,更不要说时常教我生存的技巧。
我很聪明地没有问过他。我想,他看起来那么冷淡,当然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过了不久,有天,狂风大作。
远处似乎有船只向我们开来,徐言神色很严肃,和平常不一样,他嘱咐我不要乱跑后,又多说了一句:
如果过了一个时辰没有看见我,你就游走吧。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我说不清楚的柔软,可是却立刻变得坚定:
用我平常教你的路线。
和平日不同,这时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抓住他的袖子:
那你呢?我不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不是你想要的么。
他的眼神看向远方,不知为何,我心中一哽。
其实,他也挺好的。
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他可是个魔鬼!我麻痹自己,又对自己道。
他离开后不久,我在原地等着他。
我听见了枪声、炮声、闻到了硝烟的气味。
可我在等着徐言。
我等着他。
过了半小时,他没有回来。
过了四十五分钟,他还是没有回来。
他怎么会不回来呢?我想,他怎么会不回来呢?
又过了一个钟头,我隐约听到这间屋子附近传来脚步声。
我躲在附近,看见了陌生人。他们穿着盔甲,进了我住了一年的屋子,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听见其中有人谩骂着什么,于是我慢慢地顺着他从前告诉我的路线,离开这片稀疏的山林。
在大海附近,我看见了许多死士的尸体。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然后装作没看到一般。
我想找徐言。
我记得他对我说,让我走。
可是这附近枪林弹雨,他叫我走?
这一年的训练到底还是有成效的。我不敢忤逆他。
我顺着细细的河道下溯,远端是海口。
我扑了进去。
他叫我向东方游。天上没有日头,但我勉强能够辨别出方向。
大概游了十分钟,我听到了什么声音,心想,不过又是条人命罢了。
我不经意地抬起头,却看到了令我万箭穿心的一幕。
我看见了徐言。他站在离我不远的礁石上,似乎后面有追他的人。他们追不上他,便架起了狙击枪。
我看见他,无数的子弹穿过他的身体,而他却看着我。
他是想跳到海里的。可他晚了一步。
他对我做着口型,我看见他甚至带着微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
他好像在说:
乖。
我要喊叫,可我知道自己在海里,不能喊叫。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流泪。
我看着徐言的身体。
他的身体顺着流线型的弧度,跌入了海里。
我应该是恨他的。
可是这一刻我的心却好痛。
我疯狂地拍打着水面,可我不能向着他的方向游过去。我如果游过去,便会被人掳走。
我是听他的话的。
我心如死灰。
我看见了流梵,他在海里,架起了潜艇,在离我大概四十英尺的地方。
他在接应我。
我只要躲开狙击,潜伏在水里,就能活命。
可我不想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模糊地睁开眼,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
流梵的眉目冷漠,似乎等我醒来等了很久。
他看起来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才不把我撕裂。
我知道。我记得徐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