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模样,就像是出去应酬回家太晚被霸道妻子劈头盖脸一番臭骂的娇弱丈夫一样。
马尔科发自真心愉快的笑道,可是真的很开心啊。
见艾斯再次将自己缩在他阴暗的小角落里,马尔科不可察的轻叹一声,决定帮他一把。
牙克制,扯着僵硬的嘴角说着原谅她的话。
只是,到现在他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艾斯轻蹙眉头,你们,为什么叫他老爹?
捡回一条命的你,真的要继续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吗?马尔科追问,是离开这条船重新出发,还是留在这里背负着白胡子的标志?
他们恨不得将他推至那高高的处刑台,在一片扭曲的狞笑之中,锋利的刀刃迅速挥下,踩着他的头颅,在满地血污之中高声狂欢。
艾斯许久未说话,开口时嗓音低沉又沙哑,马尔科。
马尔科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像是挂在枝头的斜月,那你呢?怎么没去吃饭呀?
需要无数细微至极的呵护作为雨水,纯粹热烈的感情作为阳光,耐心尽责的包容作为泥土,一点点的让花朵生长,直至舒展开花瓣,绽放出最美丽的姿态。
其实艾斯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其实艾斯在今天下午得到了同伴们的答案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但他骨子里的倔强却让他死撑着到现在,但听完了马尔科的那些话,好像那最后的不甘也随着海风吹走,消失殆尽。
被这样一双噙着春儿般甜蜜缱绻的星眸专注的凝视着,马尔科不可谓是不心动,但他已经四十二岁了,不会像正值少年青涩又热情的艾斯一样红透了脸,腼腆的不敢与之对视,也不会像香克斯一样没皮没脸的捧着她的脸蛋,狠狠嘬一口。
安安坐在船沿上,两手撑在身侧,悬空的两条笔直的玉腿悠闲的前后晃动着,百无聊赖的盯着不远处崽崽的背影。
艾斯正深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听见瓷碗磕到木板发出轻微声响时,猛地回过神,看了看身侧的汤,缓缓抬头看向马尔科在夕阳中高大宽阔的背影。
感觉到光线暗下来,海风卷着熟悉的皂角气息在鼻翼间萦绕,安安仰头就看到马尔科站在她的后侧方,正低着头看着她,眼里含着缱绻的笑意。
你怎么没去吃饭?
你怎么才回来呀?
一想到这,马尔科忍俊不禁闷笑一声,微微弯腰,将还氤氲着热气,香气四溢的罗宋汤放在他旁边。
两人同时开口,惊愕片刻,而后又默契的眯着眼笑了起来。
*
艾斯惊愕的抬头看着他,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她选的位置极好,既能透过白胡子房间的窗户看到崽崽全程与白胡子过招的动作,又能巧妙的卡住视角让崽崽以及白胡子无法察觉到她的观察。
今天下午问伙伴们在白胡子海贼团内到底过的开不开心时,虽然他们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字,但却从他们的迟疑与犹豫中得到了答案。
蓦地,头顶的阳光被阴影遮住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渐停。
马尔科回答的太过理所当然,因为他叫我们儿子。他的嘴角一点点的翘起,慢慢的道,因为我们都是被这个世界所厌弃的人,明明只是一句话
安安如实的告诉了马尔科是因为自己满肚子都堆满了瓜子的原因,马尔科只是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小肚皮上,
说不清楚是不甘还是渴望,艾斯紧咬着腮肉,垂下头去,眼眶有些酸涩湿润。
艾斯渴望被认可,而他得到世界认可的方式就是成为强过安托瓦妮特的人。
这是一种被人彻底认可的满足感,而艾斯从知道自己是那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的儿子时,就注定了这辈子不会被这操蛋的世界接纳认可。
今天下午安安与艾斯他们讨论好了如何偷袭白胡子一事之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回忆起两年间在海上经历的所有有趣以及艾斯出糗的故事,安安抓着一把瓜子听的津津有味,结果就导致瓜子吃多了肚子到现在都还撑着,完全没胃口。
然而他求之不得,甚至是遥远不可及的愿望,却能在白胡子海贼团中轻易得到。
安安觉得还挺新奇,眨巴着明亮的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马尔科瞧。
傍晚的海风温柔,吹动了他洁白衬衫的衣角,也将他心中残留的酸涩吹散,只剩下一腔柔软,他坐在安安的身旁,压了压安安被风吹得露出一截嫩白大腿根的裙角,略带歉意的柔声道:抱歉,事情有些麻烦,所以回来晚了。
他走到艾斯面前,微微屈膝半跪着与他平视,神情严肃,安托瓦妮特应该跟你说过,你目前为止是绝对不可能打败老爹的吧。
马尔科并没想到艾斯会叫他,微微侧过身回头看着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经历风霜沉淀下的成熟与沉稳深深刻在他的灵魂当中,他明白一段感情就如一朵娇艳无比的花,幽幽暗香令人沉迷,但却脆弱到轻轻一折便会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