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听得营中满是哭声,悄悄绕着营帐转了一圈,却是众兵士诉说丧兄失弟,弃伴亡亲之苦,各各捶胸大哭,又有人道:“若是主公昔日听了田丰之言,何致有此一败。”
我心中懊恼不堪,后悔道:“昔日不听忠臣之言,今番回去还有何面目见其!”
口中长吁短叹。
一旁逄纪闻言说道:“主公,田丰在狱中闻主公兵败,抚掌大笑道:果不出吾之料!”
我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竖儒安敢笑吾!”
又令左右持我佩剑先行返回邺城,令田丰在狱中自尽,也算是给他一个体面。
回到冀州之后,我每日无心料理政事,只顾在后堂与二女饮酒作乐。
刘氏劝我早立后嗣,先前她每次提起,我皆搪塞了过去,如今再听她提起,心中不由一动。
官渡之战前,我便将谭儿派往青州,又将熙儿派往幽州,而外甥高干则去了并州,只有尚儿留在了身边,只因其容貌俊美,颇有我年少时的神韵,心中喜爱,一直留在身边悉心教导。
我招来审配、逄纪、辛评、郭图四人,商议立后嗣一事。
我对四人说道:“如今外患未息,曹贼随时会北上寇境,内事不可不早定。
吾意欲立下后嗣。如今吾有三子,长子谭,为人性刚好杀;次子熙,为人柔懦难成。唯有幼子尚,有英雄之资,又礼贤下士,吾久带身边,悉心教导,亦有吾之风采。吾欲立尚儿为后嗣,不知汝等意下如何?”
这四人中,审配与逄纪一向与尚儿走得很近。
辛评与郭图则一直辅佐谭儿。
如今郭图见我欲立尚儿为后嗣,急道:“主公万万不可,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也,如今大公子尚在外领兵,若知此事,青州定然不稳。况且官渡新败,曹兵压境,若是河北生乱,岂不是将大好河山拱手让给曹贼?如今还请主公早日商定御敌之策,立嗣一事,容后再说。”
我听了心中也是有些犹豫,谭儿一人独掌青州,尚儿却从未掌管过一州之事,如今我要立尚儿为后嗣,我在尚能镇压住谭儿,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尚儿定然不是谭儿的对手,不如……正踌躇间,忽闻近卫来报,言谭儿引兵五万自青州赶来,熙儿引兵六万自幽州来,高干亦引兵五万自并州来,各自到冀州来助战。
我闻言大喜,遂暂延立嗣一事,重整人马,再战曹操。
我重新聚齐三十万人马,前往仓亭下寨。
曹操亦领兵前来。
两军相对,各布成阵势。
我引着三子一甥及文官武将到得阵前,大呼曹操出来相见。
曹操亦引帐下诸将出阵,见了我笑道:“本初,如今汝已计穷,何不早降,凭你我旧日交情,操定保汝一世富贵。”
我闻听此言,忽然想起昔日官渡战场上,我亦曾对曹操说过这句话。
我苦笑一声,道:“孟德,若论临阵机谋,吾确实不如汝,不过吾尚有四州之地,麾下百万大军,此时言败还尚早。”
曹操又道:“本初,莫非真待刀兵临头,你方才悔悟不成。”
我冷笑一声,回顾众将,道:“谁敢出马取头阵?”
话音刚落,便听尚儿大叫:“父亲,孩儿愿往!”
我看着意气风发的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谭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尚儿自幼便跟随于我,自有军中诸将教导他的武艺,他不擅长兵器,唯独爱用双刀。
如今策马阵前,挥舞双刀,往来奔驰。
口中大叫:“吾乃袁尚,何人敢来战我?”
话音刚落,曹军阵中一将策马挺枪冲出,正是吕布昔日旧将郝萌。
且说吕布昔日帐下六健将中,杀。
侯成与臧霸不在此间,只有张辽与郝萌随曹操出征。
张辽屡立战功,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唯有郝萌身无寸功,如今依然只是一个中郎将。
他见尚儿出战,又见其年幼,以为好欺,便想着若是将尚儿擒下献于曹操,定是大功一件。
是以尚未待其他诸将出声,他便挺枪策马直冲阵前,意欲抢这头功。
尚儿见郝萌挺枪来刺,急舞双刀去迎,尚儿自幼由颜良、文丑二人教导武艺,其后又有张郃、高览悉心教导。
武艺自非郝萌可比。
战不三合,郝萌枪法已是散乱,再过数合,手中长枪抵挡不住,被尚儿手起一刀噼于马下。
我见尚儿赢了一阵,心下大喜,急命士卒冲锋。
曹操亦引军来战。
两军混战一场,直到黄昏时方才各自收兵回营。
我收兵回营,聚众将与帐中商议破曹之策。
逄纪道:“今夜可往曹营中劫营也。”
郭图道:“不可,曹操诡诈,定防我趁夜劫营,若引军往,必被破之。”
逄纪哂笑道:“郭公则岂不闻骄兵必败乎,曹操大胜,军中必有骄心,又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