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芸昏迷不醒,莱盛气的当即要挥着棒子打出去,豆娘在门口把风儿,阿萝硬是拦着一身孝服要出去的殷绮梅。
好在卫国公府的人仍旧没纠缠,还像上回似的,“骚扰”完了就走。
莱盛更不必说,腾地站起拄着拐:“小姐,老爷去了,您就是莱盛的掌柜和主子,我去套马,咱们还是快离开,省的再有歹人要害咱们。”
豆娘不禁问她娘阿萝:“娘,小姐买的是什么药啊?需要那么多钱?还那么宝贝?我看夫人的脸色好多了。”
阿萝看殷绮梅脸色阴沉成熟的根本不像个十四岁的少女,甚至有些阴森的去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吃力的拎着满满一桶水。
气的殷绮梅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大管家抹去眼皮上的水,看着殷绮梅泼妇般的形容,真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姿色:“你个臭丫头你……”
“娘,爹已经入土为安了,咱们家搬到鲁省去,那里的省都督廉洁刚正,老百姓虽然不比京城江南,穷是穷点儿,却也安居乐业没有动乱。”
她害怕,她好累,真是吃人的地儿,她却没有一个亲人能依靠。还连累了这么多人。
剩下六百两银子她要换现银当做给他们置业的盘缠,家中卖出去的那些马儿都是廉价出的,也有四百两,取出二百两给她爹办丧事,余下的一百两他们用,再给弟弟存一百两。
“哗啦——哗啦——”
然而哭也只是哭了两声,殷绮梅硬是憋回去,看她的样子都像是要把心肝脾肺给揉碎了哭出来似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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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明天到,今晚咱们搬到旧宅子去,都收拾好了吧?”
她爹的葬礼虽然仓促,好在有银钱,还是办的妥帖风光。就葬在他们家买下的一块坟地里。
葬当天的夜里,卫国公府的大总管又一次神出鬼没的来到他们家院门口提亲,这回竟然是卫国公府的老夫人来提亲,要为心尖尖的嫡孙世子薛容礼纳良妾。
她把阿萝和豆娘的身契还给二人。
为了救活程芸,熬药的活计都是殷绮梅亲自来看着火候。
殷绮梅看向阿萝、豆娘、莱盛:“如今只剩下你们三个,你们如果想一起跟着也行,但是注定吃苦受累,不想跟着,我就给你们遣散银两,你们各自回家去吧。”
莱盛、阿萝、豆娘都被她吓坏了,跪在地上:“小姐!小姐!”
“落水狗洗洗澡,别在我家门口号丧!滚滚滚!”殷绮梅破口大骂。
“好,此份真情实意,我殷绮梅永世不忘。”殷绮梅咽下泪。
程芸仿是救回来了,只是还是孱弱异常,还无知无觉,目光呆滞,或许人受刺激悲伤过度都会如此,像个木偶一样,喂她吃饭她就吃饭,让抬胳膊就抬胳膊。
“阿萝,你照顾我娘,我去去就回来。”殷绮梅安抚的拍拍阿萝手背。
他就看着他们这起子贱民什么时候会想开,一直作死的下场。
从小康富户一夜之间变成了得罪宫里贵人的贱民。
“百年的老参,能不好吗?一千两都不够,小姐把嫁妆全都当了。”阿萝疼惜难过的道。
然而其他人看见她这样,更惴惴的。
“哈哈我没事,我一点没事,快起来,我最讨厌动不动就跪了,快起来。”殷绮梅整理了一下仪容,除了眼眶红的像鲜血,其余都恢复如常。
冰凉的水罩着头脸泼去,大管家和抬聘礼的家丁的帽子头发被淋个湿透。
莱盛怒吼:“你们还敢强掳良家女儿?天子脚下,你们竟然无法无天?!”
那漂亮的二进出小民居院儿卖了一千八百两银子。其中的一千二两都要预留给程芸的医药费上。还好当初殷绮梅不让她爹娘卖了现在住的京郊旧房子,否则他们来不及租赁屋子都要流落街头了。
殷绮梅知道情分归情分,每个人给了十两银子,然而他们没有一人收。
阿萝根本不要,重重磕头,坚毅仁义的中年女子面上布满风霜:“不,老奴誓死伺候夫人小姐!就算老爷死了,还有小姐少爷呢,日子是要过下去的。”
“收拾好了。”
“哇!咳咳咳你、你们竟然敢咳咳……”
卫国公府的大管事哼笑:“要是真的用强,何必一趟一趟的来?”
“小姐,他们来了好些人,还有一抬小轿。”豆娘吓的直哆嗦,泪汪汪的说。她真的好害怕。
豆娘接了身契约,瞅了她娘一眼,只低头喏喏只说不走。
再想说什么,院门已经关了。
死者去了,生者却是最痛苦的。
“殷大小姐,您最好还是识相点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管事频频来也烦了,皮笑肉不笑的讥诮。
带来的聘礼更多足足八十抬,还破例送上一套茜红的妾室盖头喜服。
虽然她弟弟临走前,她悄悄的塞给邹婶子二十两银子,也给弟弟一百五十两银票,相比能让他弟弟躲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