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修站在房门口,头也不回道:“论样貌,虽有点姿色但不算绝世,论才艺,虽拿得出手但没有灵韵。”
温如玉急了,从来没有客人在听完他的琴曲后还能是这个反应的,骤然站起身来质问道:“公子为何叹气?可是如玉弹得不好?”
小倌接到命令,马上便跑上了楼,不一会,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便由小倌领着缓缓从厢房内走出,边下楼边淡淡地笑道:“公子不满意他们,换了便是,又何必出言讽刺呢。”
房内,温如玉调好琴弦,十指轻拨,悠扬琴声徐徐飘出,修半倚在墙上,自斟自饮,时不时抬眼看着温如玉,似在想些什么。
修抬起头瞟了一眼那人,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你们楼的头牌?”
“属下在门口候着便是。”,十七一脸寒霜,吓得小倌们纷纷自动远离他三米之外。
“呵呵,这位小公子好大的火气啊。”,众人正慌乱之间,一道不温不火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修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缓缓从大门走入,一头长发尽数收进头上的玉冠内,只余鬓边两缕垂下,眼角处点缀着一枚泪痣,薄唇轻轻勾起,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似喜非喜,似笑非笑,周身气质令人说不出的舒服。
“这位公子可要一起?”,忽然,温如玉像是才注意到十七似的,轻声询问道。
温如玉看着修答应了下来,心道果然如此,全都是装腔作势的酒囊饭袋,待会进房没等老子弹完一曲你就得乖乖拜服。
已行至桌旁的温如玉闻言,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自从少年时期进入风月楼以来他就一直占据头牌,论样貌论才艺都是楼里最顶尖的,看不上楼里小倌的客人是有过,可看不上他温如玉的客人,从来就没有过!
“这个……那位公子说…说温如玉不过如此……”,龟公擦了把汗,小声汇报道。
龟公大笑着摇头:“哎哟,公子猜对一半,温如玉乃是前任花魁,如今只负责在楼里教导小倌才艺,很少接客了,也是今日遇见公子这等品位高雅之人,方才请出来博公子一笑。”
“公子!”,温如玉自成为头牌以来哪里受过这等羞辱,一时之间急忙跑去抓修的衣袖,却被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剑架在了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闪身到他面前的戴着半边玄铁面具的男人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没听到吗?我家公子说你们风月楼头牌不过如此,休要纠缠。”
“易先生。”,龟公看见来人,赶忙迎了上去,各位小倌见到此人也纷纷上前行礼。
说罢,又向楼上拱手道:“这位公子,如玉学艺不精,污了公子耳朵,
“呵呵,不用理他,走罢。”,修瞟了十七一眼,笑着摇头,自随温如玉一同上了楼不提。
楼下的龟公与小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不满意温如玉的客人,从来都没有过啊……
一曲已毕,温如玉抬眸看着出神的修,眼波流转,还未等他出声,修已先行一步站起身来,放下几锭银子,叹了口气朝门外走去。
在一旁陪笑的龟公听闻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丝毫不慌,给身旁的小倌使了个眼色:“去,把温如玉叫出来。”
“十七,走了。”,修拿扇子敲了敲十七的脑袋道:“不要动粗。”
“那公子便随如玉来吧。”,温如玉轻柔地执起修的手,引着他上楼。
“原来民间好这口。”,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不过本公子还是觉得差点什么。”
想到这,温如玉轻笑着在修身旁落座道:“不能入公子的眼,那自是如玉的过错了,可如玉也不能轻易服输,不知公子可对琴艺有所研究?如玉略通音律,公子若不嫌弃,让如玉抚琴一曲当作赔罪可好?”
不过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花魁了,温如玉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心道修或许只是装腔作势,这类客人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往往请进房里温言软语几句便原形毕露了。
修闻言,重新打量了一下缓缓向他走来的那人,唇齿润泽,神采奕奕,身形气质打扮皆不像烟花之地的风尘男子,倒像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
“呵。”,那人闻言,忍俊不禁,发出一声轻笑,随即道:“我早告诫过如玉,练琴不可只领会琴谱,还需理解其中意境,否则,便只是糊弄乡野村夫的水平罢了,登不得大堂之雅。”
“可以。”,修点了点头道:“或许本公子听完你的曲子,会有所改观。”
“发生何事?”,那人笑着问道,不急不缓的声线令人如沐春风。
修环顾四周,眼神在各个小倌脸上都扫了一圈,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当这楼里有什么绝世美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风月楼的头牌,本公子已见识过了,仍跳不出一个俗字。”,修自顾自地打开房门往外走道。
落座,龟公马上安排几个小倌作陪,一时间斟茶倒酒,锤腿按肩,好不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