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地上砸开了锁,一箱子书散了出来,后来我闲时去翻翻,他看见我动他的东西也不恼——我以为他会像上次那个荷囊一样大发雷霆,但他没有,相反还抽出几本送我,说是怕我待着无聊,看看闲书打发时间。
但他转头跟仟儿说,别呕气,几本书而已,让她多看点书,补补脑子。
我看这本《山海经》挺有分量的,打人一定很趁手。
除医书之外,尽是一些《聊斋志异》《百日奇谭》《鬼怪集录》,打发时间不错,晚上一个人睡又害怕。
起初我以为他会讲些“不能行万里路也可以读万卷书”“万事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之类假圣人伪君子的警世箴言,一通屁话废话连篇——但引诱无知少女产生崇敬之情却是够了,仟儿就是被覃翡玉骗得神魂颠倒、六神无主、七荤八素的受害者之一。
这丫头自打那件事后就没给我好脸色看,看她转身要走,我一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压在她身上,制住她的手脚以防她乱动。
她嚷着“你干嘛呀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我竖起食指,“别叫。”
她挣扎了一阵发现徒劳无功,气愤难当,鼓着腮帮子瞪我,憋得满脸通红,像个小苹果似的,红扑扑粉嫩嫩,又水灵又可爱,怪不得招男人喜欢,再长个几年,公子哥儿排着队求见。我看着好玩,这丫头甚是有趣,怪不得覃翡玉要留她在身边。
“覃翡玉从青楼带了个女人养在外面的事,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呸、休得污蔑我家公子,我们公子清清白白,洁身自好,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
“看样子是不知道,他连你都瞒着?”
“曲颐殊!你再一派胡言我叫公子不给你看病了!”
那可太好了。
“我和小簪儿都亲眼看到了,不信你去问她,我说的可有半分假话。”
“公子喜欢的是男人,怎么可能找女人呢!他要是找女人宁二爷一定会很生气,他怎么舍得让二爷……”
说完这话她自己先愣住了。趁我发怔的空当,麻利地从我身下钻出来,站得离我远远的,窘迫不已,“公子,公子不让我说的……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看她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叹口气,就是这个反应才说明是真的啊。
首先,性取向相同不相为谋,从这一点来讲,我们至少还能相安无事。
只要不带回来,他在外面爱搞男人还是女人,包养几个,跟我有何关系?
我们余月很难打过几次照面,覃翡玉每天早出晚归,平日饭时基本不在尤庄北苑,这正合我意。天不亮就出去,很晚才回,甚至不回,是在外面的女人或是男人那儿过夜我不关心。仟儿有时会跑来跟我睡,因为胆子小还拿覃翡玉给我的书去看。
我已经警告过她了,而她赌气认为她家公子送了我书却没有给过她让她心生不快,因此在一个雷雨交加而她家公子不在的夜晚,尖叫着投入我的怀抱。
我摸着她的头发,拍着她的后背,不知道是谁照顾谁。
作为需要被照顾的孱弱病患,仟儿负责起了我的饮食起居。她出门逛街买菜,出入都很随意,而我却被关起来,完全没了自由,形同软禁。外人也进不来,要进来还得通报覃翡玉,一番搜身检查后才得以放行,所以小簪儿都不爱到我这儿来,说来看我一次都跟在饭馆偷了饺子似的。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真大家闺秀。
一日仟儿从外边回来,很高兴地同我说起异人阁的面具人。这面具人人如其名,面具从不摘下,攒足了神秘感,江湖流传的关于他的传言越来越多,有人说他在一场火灾中毁了容,有人说他的面具长在脸上,各有一说,不一而足。
面具人以善说故事着名,别称很多,有人叫他“故事半仙”,有人称他“说书人”,听起来最威风的一个是“狐说先生”,一面是他的面具为一只狐,一面是他的故事太过荒诞离奇,光怪陆离,听到最后都会怀疑他是不是胡说的。
她说他今日说那故事,与尤庄的状况好不相似,只不过换成了一窝黄鼠狼。他说这黄鼠狼嫁女的故事,同是大老爷为一老翁,底下有十几房夫人,其中一房说着说着就在故事里消失了,她从阁里出来,后知后觉才想到:七夫人到底去哪儿了呢。
我也很想知道,好好一个大活人,怎地就在世上蒸发,不翼而飞。
大夫人从七夫人失踪后,反倒病好了。以前晚上歇斯底里半疯不痴的,现在倒同二夫人一起吃吃斋,念念佛,没犯病了。
“大夫人跟尤老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可惜后面大夫人娘家没落了,大夫人在尤家越来越没地位,渐渐地就后面这个样子。想一个名门千金,经历了家族从兴盛到没落,一下从天上掉到了地上,这中间的落差肯定接受不了。之前被人捧在手心多高高在上啊,后来尤老爷接连纳了几房小妾,随随便便都可以爬到她头上。”
仟儿拿了一床毯子来给我盖上,我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