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将才打算要拿出来的拥抱券塞回报告书中,脸色担忧地问道:
「卡蜜拉姊、贝伊……妳们还好吗?」
靠在贝伊肩膀上的卡蜜拉中尉没有什幺大碍,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转身向卡琳点头。至于受到三度重创的贝伊……已经昏过去了。在卡琳优秀可靠的提议及协助下,她们将贝伊抬到隔壁的医护帐,以免贝伊在昏迷期间又遭到四度伤害。一位军医看见了卡蜜拉等人,沾了血的口罩还没拿掉就急忙凑上前去。
「是卡蜜拉姊耶,您怎幺会来这……啊,贝伊不是在您那儿治疗吗?」
她当然不能据实以报。这个时候,卡琳彻底发挥了她担任副官的专长。卡蜜拉的不谨慎巧妙地消失了,这件糗事则由不幸的贝伊默默承担。不晓得当贝伊醒来并知道这件事时会做何感想?听着卡琳解释的卡蜜拉感到过意不去,于是只好又将两张拥抱券塞进贝伊的短裤口袋,做为补偿。以结果来说,贝伊总算得到目前最完善的治疗及保护了。
离开充斥着消毒水的营帐,卡蜜拉忍不住鬆了口气。
并不是因为这场意外告一段落,而是在这短暂的空档里,沉澱于身体深处的疲惫肆无忌惮地通通涌上心头。
自从前天半夜帮忙照顾两个营区的伤兵,她与卡琳几乎没有什幺时间可以睡觉。一方面是因为这几天接连发生的小冲突造成太多伤患,一方面也是因为军医的数量根本不够用来治疗及看护,于是她就带着卡琳与几位对看护颇有心得的部下加入行列。虽然身心俱疲,但这正是她仍与部属们共同待在前线、共同为了某个目标奋斗的铁证。而且任务也完成了,她们很快就能回到东边的基地。
卡琳除了协助卡蜜拉以外,还得挪出时间整理战斗及侦察报告,因此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大呵欠。卡蜜拉听到她疲惫的声音,感觉到身体似乎也变得更重了。可是现在还不能放鬆。等琐碎的事情都处理完、回到基地后,要睡几天都没问题。
卡蜜拉领着卡琳漫步走到营区外。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慵懒感似乎传染了整座营区,几位上前打招呼的士兵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再怎幺说,正值八月的酷暑也无法使人在闷热的营地中懒散地躺下、等着被烤熟吧。两人在距离营区十来步的坡路上停下脚步,彼此对望一眼,然后陷入各自的沉思里。
她们所在的营区驻扎于坡地上,为了方便支援位于平地的第二营区或北方的友军,这块视野辽阔的山坡是非常好的驻扎点。更何况待在这里还可以闻到来自森林的新鲜空气……至少在不久前是这样没错。
夹杂着某种令人忍不住掩鼻的臭味,乾热的微风从西南处的厄当林地迎面吹来。站在颓靡的乾燥坡地上,迎风闭目的卡蜜拉深深吸进一口污浊的空气,然后缓慢地朝空中吐出。血的味道乘风飘散,代表友军部队已经展开阶段的行动。那幺接下来就得换这里做抉择了。武力镇压无法使人屈服,血腥之风终将带来更为惨烈的悲剧。卡蜜拉让阴暗的天空透过薄弱的眼皮,在眼底映出一片片奇异的色彩。她就保持着这种姿势,轻声对身后的卡琳问道:
「卡琳,妳说的『奇怪的东西』是什幺呢?」
被热风弄得浑身不舒服的卡琳搔了搔发痒的脸颊,望向长官的后脑勺说道:
「是的。在第七小队的侦察报告中,我们从林地深处发现了一种……类似宗教狂热的仪式。」
「宗教狂热?原来不光是军部的高官存在着这种可怕的执着呢。」
卡蜜拉微微仰起头,两条手臂朝前方伸直,以彷彿歌唱般的姿势继续说道:
「那幺奇怪的东西指的就是某种宗教啰?」
「这点还无法确定。根据小队报告,厄当难民们崇拜一面诡异的旗帜,以及拿着该面旗帜的,嗯,领队或祭司一类的人。」
「听起来倒挺常见的。」
「本来我也是这幺想。您还记得第七小队的托芬吗?」
「如果是那位黑色头髮、瘦瘦高高、总是很有精神的小队长,那我还记得很清楚。」
「她死了。由于她遭遇到的不幸,才让她的队员们将这起本来会被忽视掉的事件彻底记录下来……」
又有自己认识的部属丧生了。卡蜜拉的心忍不住为之颤抖,哀伤的情绪紧紧压迫她的眉头,只差没趁机侵佔那已经麻木的泪腺。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论以前或是现在。卡蜜拉身体一放鬆,手臂也跟着缓缓降下。她微微转动身子,眺望驻扎于山坡下的第二营区。
好一会儿之后,卡蜜拉才张开被热风带走生气的双唇,问道:
「托芬是被难民杀死的吗?」
同样因为这件事感到悲伤的卡琳面有难色地摇摇头──即使长官并未注意到──然后吐了口气。
「不。她是被第七小队的队员们杀死的,她请求她们了结她的生命。」
沉浸于哀伤中的卡蜜拉想了想,直觉地说出最坏的推测:
「阵前叛变?」
「小队全员否认任何污衊的指称。我接到报告后已经请军医对她们进行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