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他置身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头顶上有小小的光斑,什么东西正在发出打磨的声音。他动了动,身体陷进了成堆的颗粒状物体中,抓了一把捻了捻又闻了闻,是麦香。
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光斑是一扇圆形的小窗。他正躺在麦粒堆成的山上,不远的地方一个人背对着他坐着,穿着衬衫,头发凌乱。
“请问...”没等阳逸问完,那人伴着笑声回过身,嘴唇溃烂,眼梢下垂的双目中蓄满绝望。他用凄厉的声音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巨大的悲痛涌上胸口,阳逸泪水决堤:“我回来找过你,我找过你!你去哪了?”
顾逍抬头看着气窗:“那里我爬不出去。但我把它的栏杆拆下来了,做成了这个。”
他举起右手手背对着阳逸,“看啊,”他摇晃着的无名指上戴着个铁环。“才十天,我就完成了一个。”
他左手捏着个半成品,“这个也快好了。” 阳逸走过去,一手托着他的右手,一手接过那个半成品,内面上的“E”打磨了一多半。他把半成品戴在无名指上,刚刚好。
“‘Ensam r stark.‘孤独为王”。顾逍抬头看着阳逸,说。
31.
阳逸回过神来,面前的两个人和其他赶过来支援的特工以各种姿势倒在地上,敞着他们的拉链。人鱼缠在他的身上,正在舔他的枪伤。阻碍装置不见了,人鱼无辜的下垂眼得见天日。
他用中文对阳逸说: “你快死了。” 阳逸脱力地躺倒在甲板上,喃喃地说:“人都是要死的。”
人鱼说:“我能让你永生。” 阳逸说:“让我知道真相就行。”
人鱼用鱼尾缠紧了阳逸的身体,轻轻一划到了船舷边缘。
人鱼说:“我喜欢你,我会让你永生。”
人鱼带着阳逸翻身入海。阳逸没有憋气,溺水感随之而来。他出于本能挣扎,人鱼紧紧地箍住他的身体。气泡和血污从他的嘴里和身体中释出,生活在乔治亚湾的水生物都听到了古老的水下之歌:
“孤独里死去,孤独里复活。”
阳逸慢慢闭上眼睛。他不再挣扎,四肢放松。人鱼绝美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张开嘴,咬下了第一口新鲜的皮rou。
32.
阳逸被父亲打到体无完肤。他从一开始就摆出屈服的姿态,求父亲放了顾逍。父亲不做任何答复,只是把他禁锢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打到他起不来为止。尽管每次被问“还搞不搞男生?!”阳逸总是乖乖地说“不会,再也不会。”父亲依然会落下皮带。
阳逸无时无刻不想着被关在谷仓的顾逍,七天之后他求母亲去看一看他,结果被父亲发现。父亲再次痛打过他之后,蹲在他的面前说:“我会去跟他谈谈。”
顾逍靠麦粒和气窗上的露水活了七天。禁锢、黑暗,他想了一切能想的逃出去的办法。当谷仓门被重新推开时,顾逍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在刺目的日光下不顾一切地奔跑。
33.
人鱼咬下第一百块rou。阳逸的上半身只剩骨架,他的头垂下来,搁在人鱼的肩膀上,血腥弥散,一些鲨鱼靠拢过来。
他站在了白色的灯塔小屋里,屋里有桌、椅和床,床板上只铺了一张床单,床单褶皱。正值午后,室内闷热。窗外的麦田收割了一半,有人在其中奔跑,一台联合收割机晃动着跟在后面,像是一场追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巨大的割台铲倒了那个人,切割粮食的组件切割了血rou之 躯。四点十七分,收割机的前方腾起了一片血雨,阳逸捂住了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