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因体力不济而虚弱无力,眼窝下边带着浓重的乌青,眼神空洞,直勾勾的盯着裴川的脸。看着那张瘦削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心如刀割,本来以为凭着程言忠的医术,他会很快醒来。却不料,就连舅爷这般的医术也没能让他尽快恢复清醒。身为医者,她见惯了生死,本不觉什么,但这一下次,她第一次感觉到死的可怕。”
他昏迷的这几日,她想了好多,从前生到今世,以往她一直活的浑浑噩噩,当这里是异世,是别人的人生。如今,眼看着他昏迷不醒的躺在那里,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这是她的一生,她在活着,苏映桐和苏桐都是她自己。她的亲人,她的爱人,都是看的见,摸得着的,虽然以往活的很苦、很累、很委屈、很憋屈、很艰难,但她是在活着,活在自己的生活里。如今她才刚发现,他对她的重要,这么多年来的嬉笑怒骂,或远或近,或苦或甜或难,他都在她背后,看着她,守着她,默默支持着她。
眼见苏桐这几日彻夜不眠,熬的双眼通红,脸色憔悴,气的吹胡子瞪眼地冲着她说:“桐丫头,你这么熬着也不办法,你也是医者,自当明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他年纪轻轻,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虚耗的这般模样,怪得了谁。你若是在这般苦着自己,我就不给他治了,让他一命呜呼。为救他一个,搭上我一个可心的孙女,这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说完,气呼呼的冲着苏桐冷哼了一声。
程言忠看着他愣怔的神色,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叹了口气说:“宝田,桐丫头心里还是有那小子的,你看她守在那里三天了,那小子不醒,她连口热水都不喝,生生的把自己熬晕了。我们若是强行将她和那小子拆开,怕不是得要了那丫头的小命!”
程言忠见她神情呆滞不语,气愤的冲着她喊了一声:“桐丫头你听没......”话没说完,就见苏桐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瘫倒在地的瘦弱身躯,摇头叹息说:“这孩子,瞧着心性坚韧,却是个重情重义的。”
苏桐起身的动作惊醒了她,见她醒来,慌
程言忠于心不忍,闭眼想了一会,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桐丫的事情随她去吧!一个丫头家,嫁了就嫁了,随她的心意吧!这事请,世子也有错,千不该万不该算计上桐丫。如今,裴川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我瞅着那丫头是不会答应世子的,江山与美人自古难两全,世子心里应该清楚的很。我是不相信对桐丫有多爱重,上位者利益为先,如今,裴川重伤,就算醒来,也得需要调养些日子,穆王那边乘机逼宫,朝廷这边的武将没有裴川顶着,也就没有了能与穆王抗衡的力量。依我看,不妨如了桐丫头的意,等将来穆王登基之后,世子到那时若还有心,在劝一劝桐丫,兴许这亲事还能成。”
苏家的主院的书房里,苏宝田愣怔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雾气缭绕的茶水出神,他的耳边依稀还能听到苏桐在裴川身边的低语。那声音里的软弱,是他从来没听到过的,他一向以为,那孩子主意正,能吃苦受累,心性坚韧,像是那山中的藤条,不畏风雨摧打,却没想到,她终究是个女子,有那柔弱的一面......
他胸口里堵着一股气,憋闷的他难以呼吸,感觉到心里像是被撕扯成几块一般的难受。
李梧忙点了点头,吩咐士兵退了出去,然后和程邵商议,即刻退兵。
程言忠一生治过的病人无数,裴川这般的病人不知医治过多少,他身体上的伤势并不棘手,难治的是他身体的内里调治。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身体就如一个漏斗,已经虚耗到了极致,极为虚弱,急不得,紧不得,只能按部就班续命似得慢慢调理。
去苏家请程神医。”说完,转身看了一眼满脸懊悔之色的李梧说:“还请将军费心遣散闲杂人等,大人需要休息。”
苏宝田呆怔了片刻,扭头看向程言忠,紧闭的嘴唇里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说:“舅父,桐丫这事,难道真是我做错了吗?可我不甘心!”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昏暗的很,风从窗外掠过,吹的那烛火摇摇,上下跳跃,更让人觉得夜色深沉, 碧草靠在榻边手托着腮在打盹。
整整三天,苏桐整颗心都悬着,裴川昏迷不醒,她怕自己稍有不慎,延误了他的伤势。便日夜守在裴川身边寸步不离,轻声唤着他,不让他睡死过去。
第168章 死里逃生
待苏桐醒来, 外头天已经全黑了,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日夜,只睡的头脑发昏, 浑身酸疼, 眼睛酸涩的厉害。
苏桐守在裴川身边,神智昏沉,她本来身子就没恢复,又连续熬了几夜,如今突然听到程言忠的话,让她犹如醍醐灌顶,身体一震。忍不住地将裴川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裴川你听到了吗?你在不醒来,舅爷就生气了,好不容易让他老人家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你再不醒来,这婚事怕是要作废了。你别睡了,我被慕容晟囚禁的时候都没那么绝望,你这么睡了几日,却让我心神憔悴,耗费了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