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之中逐渐掺了尉官的碑。
——“蒋周格……蒋周格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时邈,你曾经说你自中国来,那么在你那个时代,中国还存在吗?我们最后……我们最后,胜利了,对吗?”
——“对,对,我们胜利了,蒋周格,我们胜利了,你要活到那一天,要自个亲自去看看。”
——“啊,你跟我说过的……果然,我是不行了,这么重要的事都记不得了。”
往里走,尉官间又掺了校官的碑。
——“长官,跑……”
——“汝明!卫生员!”
——“长官……阿格,回南京,回家……”
——“汝明你撑住,卫生员!”
往里走,一座孤零零的碑。
——“胜利了吗……”
——“对,对,胜利了,我们明年就胜利了……”
——“给你……给你……我重新写了,但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谁要你的破纸,蒋周格你给我听好了,我从斯坦福大学医学院毕业,是全球顶尖的心胸外科青年医生,我救得了你第一次,就能救得了你第二次,你不准死!”
——“明年……明年带我去看,还有你的盛世……我想看看……”
——“蒋周格,蒋周格你不准死!”
墓碑上角已经有了残缺,整块碑也是布满裂缝。百度百科上写:“□□”期间,国殇墓园遭到严重破坏。
宋时邈几乎可想得到那群暴徒丑陋的嘴脸,举着国家的名义干尽一切无耻之事,砸了她的墓,却还说她是卖国贼。
——“上校蒋周格,一九一零年生,卒于民国三十三年九月。是个高官?还姓蒋?”
——“这儿埋的是□□的亲戚,国民党的汉jian走狗,呸!”
宋时邈把手搭在碑上,缓缓地抹去尘土。
“周格啊,我来看你了。你在这孤零零躺了这么些年,光是在这住的时间就已经比我现在的年纪大了。”
她吸吸鼻子,有泪落下来,“今年回来后,我就开始恶补近代史,我现在知道你出生的那年是宣统二年,你两岁的那年中华民国成立。还有我也一直忘了跟你说,你大学读曼彻斯特大学,我去那里参加过两次学术会议,很美的学校,你读赫伯特·威尔斯的图书馆,我也曾流连过一个上午。”
“我刚才看见你副官的墓碑了,那上面写的是少校张汝明,墓碑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子,又突然瞧见碑角的残缺和缝隙。
悲恸和哀愤便再也忍不住,泪水盈了满面,悲痛欲绝。
“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那时候我没能救得了你,现在连你的墓碑都保护不了……”
身后突然有脚步声,接着一个明快的声音传来:“碑死人活,心意到即可。”
宋时邈愤怒地掉过头去,“能不能让我一个人……”
她顿住,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似曾相识,这想法在脑中转了个弯,眼前便浮现出她在去怒江和来这儿时,在车上遇见的那个怪人。
陌生人见她转过来,便摘了帽子,嘴角是一个温婉的笑:“你说对吗,宋医生?”
宋时邈的眼中便突然盛了泪水出来。
那人伸出手来,“我是蒋周格,斯坦福医学院毕业,今年受邀参加第十七届全国青年医生学术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