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这是喻轻歌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涌上脑中的两个字,干净。
那一身端庄华贵的凤袍遮掩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气息,她侧着身子不知望向何方,可喻轻歌却看到了,那双晶亮的眸子里毫无杂质,没有寻常女子嫁人时的羞怯,没有殷切等待夫君时的期盼,更没有坐上皇后之位的喜悦,如同一潭死水般沉寂。
母亲说墨叔叔是皇帝,他的衣衫上绣着金色的龙,只有他的妻子才能穿绣着金色凤凰的衣衫,喻轻歌知道墨叔叔的妻子就是皇后,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就是方才与墨叔叔行礼之后被带走的那个,明明今日是她大婚之日,可是她的眼里为何没有母亲望着父亲,想着父亲时的那种情意呢?她不喜欢墨叔叔么?
“今日与墨叔叔大婚的那个女子就是皇后,她名唤泠陌瑾。”母亲对自己说过的话忽然在喻轻歌的脑海中闪现,泠陌瑾,面前这个女子名唤泠陌瑾。
喻轻歌忽然很想让这个女子绽开笑颜,无论是面庞上还是眼底都染上笑意,而且这样美好的笑容一定是要对着自己,因着这一眼,她想靠近这个女子,她想融化这个女子冰冷的面容,她想让这个如仙子一般清雅脱俗的女子为她绽放。
……
“从那时起我就想得到你,想让你笑,让你快乐,更想让你为我绽放最极致的美好。”喻轻歌出了神的在叙述着那年看到泠陌瑾时自己的心态,说到最后也不遮掩,明明白白的就把当年第一眼看到泠陌瑾时的想法说了出来,怀中静静听着的人儿那白皙脸庞上的红晕却蔓延到了耳根子。
“喻轻歌,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坏了。”泠陌瑾从她怀中起来,羞红了脸看着这人魅惑的容颜,她小时候果然是被喻风和姜梓衣还有墨皓轩给宠上天了,居然明知道自己是皇后还对自己生了这般念想?而且还是第一眼就想将自己据为己有。
“你到底是没有让我失望,没有狠下心推开我,瑾儿,谢谢你……”喻轻歌如同在泠府时那般与她额头相抵,而如今的泠陌瑾也不再像那时一样回避她的目光和她的话语,而是浅浅的笑着。
“我很庆幸那一夜自己走出了未央宫,我也庆幸你生了那般坏的心思,我更庆幸自己终究是没有违背心意,没有将你伤了,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刚刚好。”泠陌瑾轻抚着喻轻歌的脸庞,忽然很庆幸那一夜自己的举动,没有老老实实的等着墨皓轩的到来,而是自己掀开那绣着金色纹路的盖头避开宫人走到了御花园。
若当年没有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便没有喻轻歌的惊鸿一瞥,没有她此后十年的念想,近一年的执着,更没有如今的缠绵缱绻。
是喻轻歌让泠陌瑾知道了何为心动,何为感动,何为心疼,何为相知,何为相怜,何为相惜,何为相爱,喻轻歌的出现给泠陌瑾尊贵却又空洞的人生添上了点睛之笔,喻轻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将她缺少的血rou一一填补,让她更为完整,曾经那个打算将生命之路当做责任来走完的泠陌瑾已然不复存在。
“瑾儿,待潇儿可以亲政了,你便随我踏遍这万里河山,可好?”喻轻歌搂紧她的腰肢,与泠陌瑾泛着无限柔情的双眸对视着轻轻的说道,墨承潇是泠陌瑾的儿子,在名义上也是喻轻歌的弟弟,便随着泠陌瑾这么唤他了。
如今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唯一的牵绊便是墨承潇还未能独自处理政事,还需要泠陌瑾的扶持,但是这么些年都熬过来了,这么多阻碍都一一冲破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等的呢?想到离宫后的日子能够与泠陌瑾如此逍遥,喻轻歌便觉得虽说还要待在宫里几年,但有泠陌瑾相伴,再等几年又有何妨?
泠陌瑾想起了数月前承诺喻轻歌的出宫之事,她的心中满是对那般逍遥生活的憧憬,她的眸子里仿若散发着将日月星辰都纳入其中的光华,她语气里也是说不出的温柔,“好,有你在的地方,自然哪里都好。”
据《南衡史》记载,墨承潇继位四年后泠后退出朝堂,不再涉及政事,将政权完全移交至墨承潇手中,至此之后朝臣们再也见不到那位撑起南衡江山数年的传奇女子。
众人在称赞她的功绩和叹息她退居后宫之时,却没有人发觉曾经多次入宫的长公主喻轻歌也不再时常入宫,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般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