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恪长公主紧盯着他一阵,忽而有些狰狞地一笑:“原来你不是抗旨?是他让你来给孤上药的?”她一巴掌扇在陵渊脸上,非常用力地一扇。陵渊不知道是没有躲,还是没有躲开,生受了她这一扇。“滚。”嘉恪长公主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陵渊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悲伤无助、几近疯狂的自己。他向前了半步。嘉恪长公主立即戒备地后缩:“你要做什么?!”说着就突然抬腿,对着他的小腹狠狠一踢!陵渊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已有些不耐地说道:“殿下这些砸人踹人的手段,倒是炉火纯青。”他紧接着又握住了她另一只踢上来的脚,“可惜微臣不是殿下那些不经踢的夫君们。”只见陵渊用长腿将嘉恪长公主的双腿压住,直接上手点住她xue位让她不得动弹,又轻轻封了她哑xue,淡淡说道:“在这等着,微臣取了药就回来。”嘉恪长公主瞪着他,像要一口将他咬碎。陵渊悠哉地往外走,轻轻关上殿门。嘉恪长公主听见一个太监轻声惊呼于陵渊额上的伤,听见陵渊说着“无事”又吩咐去取药,再安排了周围值守的事宜,重新走近殿门边,却没见他进来,而是在门口说道:“殿下,你若允准,微臣再进去。”“哑xue是轻点的,一会儿就自行解开了。”陵渊补充道。他静静等在外面,想着如果这位倔强的长公主一直不允他入内,他该当如何。过了一阵,嘉恪长公主的声音平淡地响起:“滚进来。”陵渊推门而入,很快走到嘉恪长公主身边蹲下,说道:“微臣扶殿下去床榻?”嘉恪长公主薄情地一笑:“都不解开孤的xue道吗?”陵渊也是一笑:“微臣给殿下上药时,怕遭暗脚。”嘉恪:“堂堂缉事司督公连这点冲击都受不了?”陵渊:“小心驶得万年船。”嘉恪重演了一副起不来的样子,陵渊扶她起身,因着无法动弹确实不好起身,陵渊直接用力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嘉恪看向陵渊,此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昏暗的室内看不真切,只觉恰到好处,很想摸一把。嘉恪被陵渊放在床榻,不悦地说道:“解开。”陵渊依言点了她心口一下,嘉恪发觉自己的双手能动了,双腿双脚还是不行。迎着嘉恪的怒视,陵渊已经放好了几颗夜明珠照亮,又在水盆里拧了个干净的帕子,说着“微臣僭越了”,轻轻擦在她的脖颈上。那些伤痕被清凉刺激得一疼,嘉恪缩了缩脖子,但没有吭声。陵渊更注意地更轻了些,这么近的距离,他很清楚地分辨出脖上是掌印,被掐的。
嘉恪的目光偏着没看他,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手却抬起来扒拉了一下陵渊的脸,说道:“眼睛不老实,就挖出来。”“微臣一介阉人,殿下还忌讳。”说是这么说,陵渊还是微微偏开了些许目光。擦完脖颈又擦她的手臂,陵渊说道:“身上的,殿下唤琥珀进来擦?”嘉恪微低着头:“琥珀不在。”这个“不在”的意思,陵渊再清楚不过了——这是被皇帝命人带走了,是生是死不好说。“那微臣也可代劳。”陵渊说道。嘉恪抬眼看他,细细看了一阵,笑道:“就算是阉人,你这双眼还是男子的眼睛,皇帝可真是信任你啊。”陵渊本不想解释,但终究说了一句:“微臣今夜前来,是凑巧。”并非皇帝授意。嘉恪探究地看着他:“陵督公来讨好孤?想得到什么?”也许是,想为从前的自己上药罢。陵渊也不清楚。“殿下不再为难微臣就是了。”陵渊听到自己这样答。“呵,”嘉恪笑道,“孤要为难谁,有时候孤自己都不清楚呢,可不敢给你这个保证。”陵渊知道不会得到什么肯定的答复,他也不是为了什么交易而来。他想了想,从一旁的妆案上寻出了一条系发的长绸蒙在眼上,说道:“这样如何?”他蒙着眼,不知怎地显得他的鼻梁似乎更为英挺了。嘉恪略略凝视了一瞬。陵渊听得悉悉索索的宽衣解带之声,伴随着十分轻的抽气声,显然是身上的伤痕牵扯到了。陵渊刚想伸手,就听嘉恪轻哼道:“孤习惯了被人服侍,不然才不要你动手。”陵渊掩饰着一丝笑意,说道:“是,殿下自然是需要人伺候,无需自己动手。”其实本可以再唤个他信任的宫女来,其实本可以解开xue道让她自己来。但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略过了。陵渊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嘉恪同样也不清楚。许是如同月光,也不清楚自己会照向何处,照在何人何事何种心情之上。陵渊为嘉恪擦拭干净周身伤痕上的血迹,仍是蒙着眼为她擦涂上好的伤药。清清凉凉的膏药令嘉恪感到舒服了不少,她问道:“这么上等的伤药,皇帝赏你的?”“嗯。”“你也经常挨打?”也?陵渊虽蒙着眼,依然看向嘉恪。嘉恪似是自觉失言,呵呵一笑,说道:“宫人么,都经常挨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