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按时吃了药的,我也不清楚它为何会变红……”何玦努力解释什么,嗓音里满是慌乱,眼眶泛红得快要落下泪来,神色无措得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童。“……无妨、无妨……”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来,只用左手擒住宋杬卿双腕,紧紧抓着不让他离开,“我、我现在就吃药,它很快就见效了,你就当没看见好不好……”她腾出右手来胡乱地向衣襟内探去,却好几次没找着入口,最后选择直接扯开胸前的衣物。她一手抓着小白瓷瓶,紧紧盯着宋杬卿的赤瞳满是痛苦,低声哀求:“元元,你就当没看见……好不好?”她声线抖得不像话,坦露出无尽的恐慌,但她还是竭力地笑着,笑着说:“我们……就像从前那样,我永远是你喜欢的那个温柔的何玦,今天这一切全当不存在……”宋杬卿不知是被她哪句话触动了心神,身子一颤,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人,他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已是通红一片,染上无数的心痛与酸楚。只一眼,便让何玦身体一僵。何玦五脏六腑都被痛意缠上,一呼一吸都觉得疼,但她还是缓缓地抬起左手遮住了宋杬卿的眼睛,哑声道:“求你……别这么看着我……”她宁愿宋杬卿责怪她,甚至动手打她,也不愿看到他那种眼神。眼睑上传来熟悉的触感,宋杬卿心头一颤。如今他双手已经没了禁锢,于是顺利地推开了何玦。宋杬卿用了很大的力气,或许可以说是拼尽全力,力量buff何其强大,何玦被他的力道推得向后倒,身体直直地砸到了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随后又听得“哐当”几声,桌子直接四分五裂,溅起一地的灰尘,何玦整个人也摔在地上,一股腥甜自喉间涌出。“……元元……”她无力地抬起了手。那个小白瓷瓶早就跌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门槛旁,刚好停在宋杬卿脚边。宋杬卿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愣地落在虚空中某一处,尝试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冷,宛如置身寒夜,呼吸都像凝固了一般。他心脏也很疼,被一种名为“欺骗”的情绪缠绕着,拉扯着。下一刻,他动了,选择了转身离开,才迈步却是蓦地一阵腿软,幸亏手扶住了一旁的门框才没跌倒。宋杬卿撑着门站起来,停顿了下,回过头去看了眼何……凌陌玦的方向,又立即回想起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他身子一颤,脑海中止不住地浮现出原身跳下悬崖的画面,那种几近死亡的窒息感紧追着他,令他只想逃离。他已经完全忘了“何玦”这个人,只记得拥有一双赤瞳的是原书女主凌陌玦,那个对原身百般折磨的六皇女。宋杬卿想逃得远远的。他Jing神恍惚,慌不择路,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陌生至极,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他呆呆地看着四周,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缩在一处墙角,满身无助。“嘶……”宋杬卿神色痛苦地捂着额头,脑子要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挤破了一样,疼得厉害。
……何玦……是宣王,是原书女主凌陌玦。那双眼睛说明了一切。那她之前一些不同寻常的行为也能解释得清了,难怪她能顺利地提前离任回京,难怪她能最先知晓南方战事。难怪……她会问他怎么看待宣王那个人,打破烧锅问到底一样问他为什么拒绝宣王。原来是这个原因……头更痛了,宋杬卿有些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忍不住用双手抱着脑袋,心中骤然涌现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悲凉。他眼前逐渐模糊,泪水肆意地砸在地上,述说着他内心的惶然。他……最后怎么还是和原书女主纠缠在一起啊……他分明那么努力地远离剧情人物了,那么努力地改变现状,结果还是逃不掉原身的命运吗?他会不会落得和原身一样的下场,死在那个冰冷刺骨的寒夜,悬崖那么深,肯定很疼。原女主对原身百般掠夺,万般折磨,何玦会不会也对他——何玦对他——……?何玦……不会对他做什么啊。宋杬卿倏地抬起头来,一颗心紧了紧,忽然意识到一点:何玦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从来没有。宣王……好像也没有。就算那场刺杀是因宣王而起,但宋杬卿其实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宣王跟书里的六皇女不一样,何玦也跟书里的“凌陌玦”不同。书里的六皇女冷血无情、目空一切、蛮横强硬、肆虐成性,只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完全不顾旁人想法,对原身只有掠夺、侵占、欺压还有强迫。但何玦完全不一样,何玦温柔细心,面冷心热,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一切以他为重,以他为先。何玦不会伤害他。是啊,何……凌陌玦不会伤害他,他遇上的凌陌玦也绝不是原书中的六皇女。可是,现在不伤害不代表以后不会……宋杬卿缓缓转头看了看自己来时的路,没有声音,没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