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淡化事情的严重性,轻飘飘的语气说:“真的没什么,不小心被挥到一下而已。再说对方还是个老人家,能有多少力气,伤口也不大。就是以防万一才去打了针破伤风。”“我看了才放心,免得留疤。”苏阳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很随意地说了句:“留疤有什么关系。”更别说还是在背上。谁知,余渊沉声:“我有关系。”其实也没什么,看就看了,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苏阳避无可避,知道躲不掉了,只得坐过去,慢吞吞解开扣子,怪尴尬的,早知道已经暴露,还不如直接穿睡衣来得方便。余渊看他动作不便,好心问了句:“要不要我帮你脱?”“…………”苏阳十分无语,“你别说得这么不正经行吗?”虽然不是光天化日,这明晃晃的白炽灯也差不了多少,儿子还在几米外的餐厅吃饭呢!一本正经只关心伤势的余渊:“??”到底是谁不正经?过了两分钟,或者更久,当他看到眼前光洁脊背上,包扎纱布凌乱且潦草,更深地拧起了眉,“在哪个医院做的处理?”他的语气透着不满和不屑,边说边动作很轻地撕开医用绑带。苏阳往前缩了下,不满道:“看看就算了,怎么还上手了?相信医生。”“别乱动。”余渊扶着他的双肩,把他的后背拉回来一点,“十年外科五年急诊经验,够资格给你换药了吗?”“啊?”苏阳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动了下。“啊什么啊,坐好别再动了。”苏阳“哦”了下,回过味来,“怎么这么厉害,那以后再受伤,是不是都不用去医院了。”虽说只是皮外伤,揭掉整块纱布仍触目惊心,超过半掌的一长条伤口,足足有一指宽,从外形和站位角度来看,怎么都不可能是随意挥到而受的伤。余渊看着说不出的心疼,“胡说八道什么。”冰凉的触感在伤口上蔓延开,不难受但苏阳下意识肌rou绷紧,“你给我涂的什么?”“放松。”余渊语焉不详地回:“一种帮助愈合的药。”最普通的生理盐水,只是多吹了吹,rou眼可见的创面缩小,伤口颜色变淡。苏阳看不到,但能感觉到,“好像没那么痛了,是我的错觉吗?”“是你的错觉。”余渊帮他重新包扎好,这次是仔细又规范的手法,“好了,披上衣服趴一会。”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苏阳依言趴到他腿上,尴尬没了,伤口也舒服多了,开始指使人:“帮我把电脑拿过来。”余渊照他说的拿过电脑,甚至贴心帮他调整好屏幕角度。滑动触控区唤醒屏幕,页面还停留在刚才看到一半的产权纠纷判决书,余渊跟着没头没尾地看了中间一段,心里大致有了底,掌心温柔地抚过苏阳腰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说。”手下脊背一僵,很快恢复。苏阳欲盖弥彰地关闭页面,“好奇随便看看,我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苏阳这会儿的心情十分复杂,说不上来的抵触,他不能再扩大他们之间的差距,更不愿意一段恋爱关系参杂过多利益纠葛。意识到自己过激的言行都十分反常,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工作挺顺利,没什么困难。”余渊很有分寸地点了下头,顺着他的话说:“好,顺利就好。”这时终于努力吃完一份儿童套餐的小白,端着空餐盒跑进来,一叠声骄傲地宣告:“我吃完了,我吃完了。现在我的腿能变长了吗?”在看到两个大人又靠在一起后,“咦,你们在干什么?还有叭叭你怎么不穿衣服。”苏阳连忙起身,慌乱地系扣子,生硬地支开儿子,“去擦擦嘴巴洗洗手,好脏。”余渊牵走小白,帮忙转移注意力,“你餐盒里明明还有一颗青菜,哪里吃完了…………”尴尬解除,手机铃声随之响起,是经历了车祸大雾延误的耿乐,算算时间应该回到家了。苏阳拿起手机,推开阳台玻璃门,走到外面才划开接通。余渊带儿子擦完嘴巴洗完手,在客厅的飘窗前恰好能看到斜对面,隔着好几米距离的次卧阳台上,苏阳一脸颓丧地在讲电话。夜色并没有遮掩掉苏阳脸上的表情和唇部动作。余渊看到他‘说’:‘这次真是麻烦大了,当时我快被那阵仗吓死。但是有句老话叫兵行险招,风险越大机会也就越多,就看我们敢不敢做。’十几小时的长途飞行, 和松弛假期后遗症,使耿乐完全跟不上苏阳的节奏,电话那头静了片刻。耿乐刚从机场到家洗完澡,脏衣服随手丢进洗衣机, 按下启动键, “说来说去, 你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资金?如果你真的看好这个项目,资金不是问题。另外,这么急着让我回电话就为了说这个啊?”苏阳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问道:“不然还能说什么?”“别装傻,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滚筒洗衣机转动, 响起哗哗注水声,耿乐往洗衣房外走,直白地问,“你和余总究竟什么关系?”苏阳眺望墨色夜空,有闪耀的星星点缀, 与地面浩瀚城市灯火交相辉映,四周一片安静。他清透的嗓音透过听筒传出:“如你所想, 亲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