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就那么看着沈泰宁, 连眼球都没有动过一下。沈泰宁心里发怵, 不敢去触他的霉头,只好寄希望于他一直看不起的原平:“阿平……”“你在叫谁?” 沈知意不耐地打断道,“他跟你很熟吗?”他刚才和父亲谈了一会儿,出来就听到沈泰宁对原平这样不客气,心里憋着一团火, 正愁没处烧呢。沈泰宁毕竟只是个花架子,对上沈知意这种气势强的, 立刻就没了声音。沈家教导孩子为人处世, 一向说“留人三分面子,日后好相见”。所以他们在平时的待人接物里也一样, 除非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会撕破脸的。现在沈知意这句反问并没有控制音量,他话音刚落,旁边三楼好几个看热闹的沈家旁系子弟已经把视线投了过来。沈泰宁的脸皮像被放在地上踩,周围似有若无窥探的视线,几乎把他的面子打成了筛子。“你有什么资格?” 沈知意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起,只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你现在姓沈了,就真的能和我们攀上关系吧?”沈家这一辈的五个人,三子二女,沈知意的父亲沈明成排老二。沈泰宁和沈知意沈知渊都不一样,他是沈明远的私生子,一直被养在外面,直到十八岁才被接回沈家认亲。虽然是私生子,沈明远私底下却很宠爱他。他们父子俩只在公司挂了个闲职,平常日常开销大多靠沈明远的年利分红。以沈泰宁挥霍的个性,他自己那点分红肯定不够他花的,连他老子沈明远的一大半分红,都进了他的口袋。沈明成在三兄弟里最能干,很年轻的时候就从父亲沈维手里接过了沈氏。所以他们一家在沈氏大小企业里分红也最多,剩下的兄弟姐妹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拿个百分之三十。这个比例在沈知意和沈知渊进了沈氏工作之后,就更加低了。表面上不说,很多人对沈明成他们一家都有点怨言。但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们也只敢在背后默默说几句,并不敢真的当着沈知意他们的面放肆,毕竟下一年的分红,还得指望着这一家子挣呢。只能说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开始的时候,沈家的许多人什么都不做,一年就可以进账几百万。他们享受着这种生活,因此对沈知意一家感恩戴德。然而,这种年复一年的不劳而获却也消磨了他们的敬畏和感恩之心,让他们产生了错觉——以为他们和沈知意在家里真的就可以平起平坐,何况沈知意是沈明成的儿子,严格来说还算是个“二房”出来的,他们可是沈维正儿八经的长子和长孙。
沈泰宁脸涨得通红,嘴硬道:“沈知意,你别太过分了!爷爷明明就说了,既然进了沈家的门,就都是一家人!你别得理不饶人!”“你以为自己进了沈家的门,爷爷肯你姓沈,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沈知意甚至都不用正眼看他,直接从眼皮往下看,睥睨着比他矮一个头的沈泰宁。“给原平跪下道歉。” 他说。“凭什么让我给他……!”沈知意嗤笑一声,不再让他继续说下去:“好,那从明天起,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分红给我吐出来。你和你爸每个月从账上多走了多少,不用我提醒你吧?”沈知意轻描淡写一句话,沈泰宁脸色已经白了,原来沈知意他,他一直都知道!他心里不禁后怕,他和他父亲每个月这种偷偷挪用的行为,是不是都已经暴露在沈明成他们父子眼皮底下了!沈泰宁每个月就指着这些钱摆阔充脸,每次到了月底,半个子儿都没剩下。沈知意现在要他还钱,他根本就拿不出。而且上个月他过生日,为了面子,特地请了好多人到最好的高级会所去玩,其中有些他甚至都不认识,只是为了撑场面一起叫去。结果最后结算的时候,领班说要按人头算酒水钱,又害他出了好大一笔。沈知意没管他惨白的脸色,继续道:“要么下跪,要么滚。我们沈家,不养你这种废物。”原平站在一边,感觉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估计,小声劝道:“阿沈……”让沈泰宁给他道歉,原平觉得无可厚非。可是让人家当众下跪……这里毕竟是三楼,很多沈家人住着的地方。在这里让沈泰宁给原平下跪道歉,影响可想而知。“堂哥,你别生气了。” 旁边沈泰然也小声打圆场,“爷爷今天生日,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不好吗……”他说得泫然欲泣,好像和沈泰宁一起过来挑衅原平的不是他一样。沈知意也看了他一眼,后者即刻噤声:“你要想继续过你的安生日子,就也给我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沈泰然看穿他的意思,要是继续劝,连他一起下跪。他立刻不管自己这个便宜哥哥了,再怎么说,沈泰宁是私生子,他沈泰然又不是,犯不着为了他趟这趟浑水。沈知意拉过原平的手,对沈泰宁抬了抬下巴:“跪啊,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