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冈接连占领两座城,再往前三千里不到,就是咱们息川城了。目前形势有多紧张,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一直期望政府能表个态,可是一直没等来消息。刚好犬子在政府组织部上班,听他说,施首领已经连续好几次缺席大会议了,看军委那边的意思,倒是急着想打回去,可是没有首领点头,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束手无策。”邵揽余静静聆听着,不出声打扰,等到三人依次讲完自己要讲的,才徐徐开口。“所以三位叔伯过来,是希望邵家出手干预政府的决定吗?”秦松立马说:“松叔知道,这时候来找你确实不太合适,但咱们也是心里着急,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了。”秦松挪了个位置,离邵揽余更近几分,一倾身压低嗓门。“政府拖了这么久不肯出兵,其中必定有猫腻,我保守估计……是军队里空了,连人都凑不齐,你说他们哪来的底气反击。”何广思恨铁不成钢道:“那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啊!难不成真等对面打咱们脸上来了,然后跪地求饶吗?”“老何,你别激动,担心自己的血压。”杨岱劝说道,“咱们这不是正商量着吗?”“三位叔伯先不要着急,等晚辈把话说完。”邵揽余始终一派从容,继续道,“前两天施首领来找过我一次,我当时劝他尽快出兵支援,但他却告诉我,如今柏苏兵力不足,无法与维冈相抗,希望邵家能助他一臂之力。”他特意将“邵家”两个字咬重,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闻言,秦松表情一凝,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给猜对了。可施康年怎么会想到找邵家帮忙?他不是最忌惮邵家的么。“混账!”何广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兵力不足?军队里那么多人都让他给吃了?!柏苏当初就是靠着强硬的军事力量才有今天,施康年那个朽木废物,究竟一天到晚在干些什么蠢事!”杨岱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赶紧阻拦:“行了行了老何,你小点声,这话咱们自己人说说得了,可千万别让外人听见了。”何广思冷笑:“听见又怎么样,外面那么多人骂他,他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邵揽余悠悠说:“不肯出兵,不一定就是军队亏空。大家不妨想想,以咱们施首领的性子,如果真是军队亏空,还会躲着不见人吗?”如此一言,杨岱立刻反应过来。以施康年那种自私狭隘、没本事又爱计较的人,倘若柏苏真的抵抗不了维冈,他恐怕早就将各大家族叫到一起,求爹爹告nainai,希望大家轮流出力给他兜底了。总归他最擅长的就是演戏装孙子,面子什么的压根不在乎。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外敌嚣张的侵犯坐视不理,还有空想着来打邵家主意。“所以三位叔伯不要自乱阵脚,中了别人的圈套,如果不想坐以待毙,那就帮帮那些流民吧,好歹他们——”邵揽余总结到一半,管家面色匆匆进来,附耳说道:“先生,施小姐来了。”
话音未落,一脸彷徨无措的施有仪,意料之外地出现在了客厅门口。见到在座众人,她明显愣了一秒,站着不动了。而几位家主见到她,方才还十分激昂的交谈声,瞬间消失无踪,一个个拧起了眉头。毕竟施有仪在柏苏是出了名的呆笨怯懦,比起她那个爹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家喜欢不起来也正常。何广思性子直脾气臭,连爹都骂了,哪还顾得上女儿,当场质问道:“施小姐过来干什么?”“我来……来找邵先生……”施有仪声音极小,何广思没听清楚,但不妨碍他发脾气。“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去告诉你爹,别躲着当孙子了,赶紧滚出来做他该做的事,再这样下去,柏苏完蛋了,他那个劳什子首领也不用做了!”施有仪被训得脸色煞白,宛如受惊的兔子,恨不能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她努力鼓起勇气,想抬头与之对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开口解释什么,后面一道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你这么有能耐,喜欢对人指手画脚,要不首领的位子让你来坐怎么样?”说话人的口气十分张狂,几人连同邵揽余,思绪一顿,不约而朝某个方向同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出现在眼前,门神一般杵在了施有仪身边。少年五官俊朗锐利,眉宇间傲气逼人,如炽的目光像剑一样盯着别人,年龄不大,攻击性倒极强。嘴边挂着没有笑意的笑,看起来着实不太好招惹。邵揽余端详对方须臾,脑海中模糊的印象浮现出来。如果没认错,眼前这位应该是施康年的小儿子,施有仪的亲弟弟施灼。施灼人如其名,遥想当年,还是息川城里家喻户晓的二世祖。成天不是惹是生非,就是和别的富家子弟打架斗殴,还打伤过城警欺压没后台的小官,为人行事极度猖狂跋扈。奈何背景强硬,没人敢拿他怎么样,谁见了都躲着走。只是传言施灼和施康年关系不太好,十六岁以后,就很少待在息川了,经常大江南北的跑,大家也都渐渐忘了这号人物。消失了两三年,今天突然冒出来,不知道又是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