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烦啊……向饵刚有些轻盈起来的心脏,瞬间狠狠坠落下去。她只是神明手中一只小小玩具,居然还和对方的神像玩起来……自己可真是不知好歹。她心情低落地低头,将目光聚焦到手机上。还是尽快找到有同样经历的同伴才行……隔壁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是李婉在洗澡。她每晚从十一点洗到十二点,向饵平时会抢在她前面洗,今晚却忘了,只能在她后面再洗了。向饵一想到今晚又要熬夜,简直筋疲力尽,叹了口气。她视线又瞥到雕像,那雕像还是原来的样子,露出一点眼白位置看向她,当然那眼白是木质的,并不是血色吓人的样子。向饵垂下头去,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雕像背后的神明真的存在……那祂能不能帮我早点洗上澡啊?这念头一出,几乎是下一秒。“啊啊啊啊啊————”浴室里猛地传出尖叫声,宛如炸裂的惊雷!向饵被狠狠吓了一跳,她立刻站起身来,提高声音喊:“李婉?你怎么了?没事吧?”回答她的,是连绵不断、几乎像是要断气一样的尖叫声,李婉似乎正处在极度惊恐中,嗓子已经彻底劈开了,声音极其凄厉:“啊啊啊——有血,有血啊啊啊啊啊————唔啊啊啊啊——”向饵皱着眉头,走向门口,开门时,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雕像。却见此刻,那雕像的眼睛,居然正对着她自己!窗外清雅的银色月光撒下,香樟树的叶片在桌上忽明忽暗,那雕像的眼睛,也随之明暗不定,如同真正的……邪恶的神明,正在盯着祂的猎物。悲欢不定,喜怒无常,邪异危险的气息,却席卷而来。向饵心脏狠命撞击着胸腔,她咽了口唾沫,闪身出去,将房门“砰”一声紧紧关上。一到客厅,那断断续续、嗓子劈开的尖叫声更加凄厉可怖。向饵顶着疼痛的耳膜,打开浴室房门,一瞬间……她自己的呼吸也彻底停滞。浴室中央,李婉瘫在地上,满头满身,都是鲜血!她嘴里呛着血沫,身上头发上到处黏着血迹,地上更是满满的血水四处流淌,几乎要溢出整个浴室,简直比杀人现场更加可怖!李婉居然还没昏迷,她抬起头,一双无神的眼睛转向向饵,早已劈开的嗓子,发出带血的呼救:“救命……救救我……救命……”她从地上爬过来,一只血手紧紧抓住向饵的小腿,抬起头,满脸都是血痕,正在不断往下流淌。她气若游丝:“救我……”向饵迟钝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睡裤上印上了鲜血手印,这怎么洗才好?她的意识有些飘离,鼻腔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腥味。
在一屋子极度猛烈的血腥味中间,她分辨出来一丝丝的……熟悉的腥味。chaoshi的,咸腥的,诡异又特殊的。祂的味道。 代价时间接近十二点。在李婉痛苦又震惊的目光中,向饵没有对她伸出手,反而往后退却了几步。向饵站在门边,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浑身都在颤抖,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关节,都在不断疯狂地颤抖,仿佛即将散架一般。她踉跄了一下,细瘦白皙的小腿弯曲着,靠在墙角,抬手捂住胸口,宛如一个即将破碎的鱼白色瓷瓶,脸色更是完全褪去血色,惨白得不像人类,眼睛瞪大,倒像是鱼。幽幽凉风从卫生间高处的窗户里吹拂进来,让李婉满身皆是冷意,她被包裹在硬壳一样的黏稠血ye之中,完全看不到获救的希望。她咬着牙齿说出来:“你过来!先把我……扶起来……”向饵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她似乎深吸一口气,当然,是面对着客厅阳台那边吸的,避开了血腥气味。她缓慢走了几步过来。出乎预料,她跨过李婉,一脚踩进地上的血水里,溅出血色的水花,“啪”的一声。她皱紧眉头,屏住呼吸,她穿着拖鞋,脚上触感黏黏糊糊的,简直让她快要窒息。她尽量忽略那种诡异的触感,对着浴室花洒的龙头伸出手。眼看她要拧开花洒,李婉眼睛几乎崩裂,狂叫着扑上前去,说话断续不成句子:“不……不可以!花洒里都是血……都是血啊啊啊啊!!!不能开!!!”向饵低头看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恐慌,但总算明白了:“血是……从花洒里来的?”李婉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呆愣在那里。向饵却咬紧牙齿,“咔”的一声,拧开了花洒。她想要亲眼看看。花洒出水的响声让李婉跟着一抖,立刻往后退却:“不要……不要啊……”然而她惊慌了一阵,忽然发现……花洒流出来的,是真正的清水。干净明亮的清水,带着温热的水蒸气,和平时洗澡时候别无二致。向饵胸膛剧烈起伏着,她颤抖着,豆腐似的细软手腕,伸进清水里,温热的清水抚摸着她的肌肤,让她之前的紧张痛苦都减少许多。她呼出口气,轻声说:“好了。”她有点僵硬地偏过头,看向李婉的脸,那目光中带着一种让李婉不敢多看的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