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蝶珍这才意识到。景煾予把木雕外壳的菜单递给她的时候。她只点了一个金汤浸酿萝卜和京葱烧辽参。周漾跟在她后面点了龙井虾仁,都是清淡的做法。本来是简单的菜品,被夏焰这么一说。哪怕是伺候他们的服务生,也听出来。——她有撮合姜蝶珍和周漾的意思。夏焰抿了一口茶水,对景煾予笑起来:“看来只有我俩能吃辣了。”姜蝶珍心里闷闷的。她很想景煾予说些什么。但男人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还给她盛了一些乌鱼蛋汤。让她喝点暖胃的,免得小腹疼。他周道到极致,似乎连姜蝶珍和周漾之间,喝了同样的酒,都没什么反应。景煾予:“小乖,这些都不辣,合你的胃口,多吃点。”太不合理了。他是等着回家再惩罚吗。姜蝶珍揣摩不透他的意图。席间。夏焰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真令我没想到呀在国外的时候,我让周漾画我,他严肃地拒绝了。要知道我还帮他拍下来了一颗粉钻。当时,他叫价失败,没有竞拍的资格,很恳切地让我帮他拍下来,想要做成钻戒,送给心尖上的人。”“我对周漾这么照顾,结果他还拒绝我的请求,周漾告诉我,他只画山水风景,不画人像了。他只会画他心里的缪斯。”“我一直都很好奇,周漾会为谁落笔,但他始终不肯告诉我。”夏焰的笑容加深。女人的眼神,落在姜蝶珍身上,看她小口地喝着汤。“姜小姐不是和我们的大画家,交情匪浅,不知道知不知道他会画谁的人像呢。我实在太好奇了。”——姜蝶珍当然知道。景煾予也知道。因为年前,周漾寄回来了一副画。【放学去吃樱花冰】上面画着十六七岁的姜蝶珍。当时景煾予还狠狠地吃过醋。被夏焰这么直白地讲出心意。周漾不想躲避,有些顺势而为的意味。他用毛巾抿了嘴,优雅地放下汤勺,期待地看着她。似乎希冀姜蝶珍说出她自己的名字。
姜蝶珍咬了一口清甜的白萝卜,忽然就有些食不知味。她翕动着眼睫,小声说:“我不知道。”——不知道周漾唯一画的人,是自己。夏焰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是景煾予强硬地插入了话题。男人鼻骨秀挺,薄唇微抿,漆黑眼瞳似乎并无不悦,面容依然英隽。他吃得很少,静坐在主位璀璨灯光下,和姜蝶珍仿佛隔着一道清寂的天堑。景煾予唇边有些微的笑意:“看不出来,夏小姐这么热衷于了解周漾的逸趣。不如明年帮周大画家代言算了,何必来君恩找不愉快。”夏焰一愣,赶紧冲他笑了笑,当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当然知道谁才是我的衣食父母。”景煾予太会说话了,一语双关。让人不明白他在吃谁的醋。夏焰十分受用。直到景煾予离席去接电话。她依然有些眉飞色舞的悸动。夏焰有些兴致勃勃地和姜蝶珍讨论:“景先生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啊。”姜蝶珍不怎么搭腔。闻言,她赞同地小声嗯了一声。夏焰又询问他们的初遇:“姜小姐和他,真的像传闻一样认识的吗,露水情缘那种。”“嗯。”夏焰装作不经意地问:“煾予和你相处了这么久,在你面前暴露过其他喜好吗,爱吃什么,爱好是什么。”姜蝶珍有微微地不解:“刚才他在的时候,你对他一点也不感兴趣,现在又向我打听他,你怎么不当面问呀。”夏焰抿了口茶水,只是淡笑不语。周漾倒是说话了,“宁宁,你没听出来,她对景先生有意思吗,女人顾左右而言他,勾惹地男人吃醋,才更能彰显自身的魅力不是吗。”——所以刚才,那个人是为了夏焰吃醋吗。姜蝶珍心脏有微微的闷痛。说不出来,就像是被谁捏了一下。宴会的瓷瓶中装着干梅枝。她骤然捏紧一支,枝丫上的小刺扎进指腹,带给她微妙又细密的疼痛感。姜蝶珍心中有个嚎啕的稚童,无措地被绊倒在地,打破她维持的不在意,“你怎么知道煾予会吃辣,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夏焰淡淡地说:“是啊,大概几年前吧。”女人回忆道:“那时候,煾予在德国,有个大型博物馆,放置他拍卖的一些艺术品。在海德堡的古桥旁边,那个城市被分为新区旧区,新区是现代化的摩登高楼,旧区这边每一个砖石都是一段传奇,是当地特色,砖石是暗红色,楼房的基调也是暗红和澄黄,就像静默在夕阳光焰下的城池。”“我一直以为,那个地方,他是为了心上人,修筑的城堡。”“结果听周漾说,你和景先生认识的时间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