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季家。
可代价好大,大到我都替他觉得承受不起。
天下间那么多的苦难,两辈子的冤孽,所有人都有相报的目标,唯独他没有。
所以他只能哭,回复到生命最原始的样子,哇哇啼哭。
也是在某个孤寂的夜里,他提笔写下“孟里”两个字,折了枝火红的石榴花别在我发间,教我念诗,念“梦里春归去,榴花晚欲然”,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好,人间的苦难尚未发生,他不欠任何人,坦坦荡荡,干干净净。
那朵石榴花,藏着我不敢说的心事。
其实那些事我都知道,他瞒不住,也不想瞒。
他杀了好多人,害了好多人,无论是阿昌、闵钰还是谢门主,他从未有过心软。
我有时会想为什么,有时又不会去想,想得次数多了,全都化成一句话。是他坐在院落里,望着满院的火红,眼神悲切。
他说:“是命选择了我,不是我选择了命。”
为什么呢,能有为什么。因为他生来带着罪孽,因为他不被任何人喜欢,因为他天生残疾缺少双腿。最爱他的亲人死于非命,所以他也要去掠夺别人的亲情,别人的温暖。
他罪大恶极,他死不足惜。
这些我都知道。可那又怎样?
他最初,也并不想要变成这样。
命运就是这样,总能教人面目全非。
我倚靠在他的轮椅边,望着风光无限的季家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把积在心头十余年的恨一次还了回去,这样扭曲又这样快意。
金光渺渺,一出陈旧的戏码终于要谢幕,微风吹来,我似乎听到轻声吟唱,唱罪孽,唱救赎,唱过往,唱新生。
风吹过,榴花欲然。
——
其实这个番外本身不是这个结局,但突然感觉这样也挺好。
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