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江nainai跳完广场舞回来,游时才反应过来时间,坐在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江应先去洗澡,游时听着水声放空了一会?儿,打算起?来继续,江nainai絮絮叨叨地进了江应卧室,要找一个针线盒。游时立刻站起?来,对江nainai说:“nainai,我帮您找。”江nainai指了指立在墙边的书柜,说道:“小时啊,帮nainai拿一下,就柜子最上面那个饼干盒子……”游时踮起?脚,试探性的指了一下:“这个么?”“对,”江nainai露出慈祥又欣慰的笑,“就是这个。你们?这一辈人还是长得?高,江应不会?长了,你比他小,你还能再长长,你以后长得?比他高。”游时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翘着尾巴把盒子拿下来,但太张扬的时候总会?毛手毛脚的,柜子顶上江应的那个黑色的小盒子被他一起?带下来,摔到地上。那天他以为盒子上了锁,这时他才看清楚,盒子上的锁是坏的。两人都惊愕地看着盒子坠落,游时想伸手去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盒子砸到地板上,碰撞的声音又被浴室的水声掩盖,里面的东西撒落一地。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游时手里捧着那个江nainai要的针线盒,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的东西。“我……”游时耳朵瞬间红了,“我不是故意的。”江nainai叹口气?,从他手中接过针线盒,责怪道:“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快捡起?来。”游时立刻蹲下身去捡东西。写着代?码语句的大白兔nai糖的糖纸、没喂完的鸽食、沾满泥水的游时初中时候的卷子……还有27张,从北京到江城的火车票,硬座,十一个小时。游时看懂了。这盒子里装得?全?是江应的过往,过往里全?是他自?己。糖纸上的句子是自?己默的,鸽食是在解放公?园和自?己一起?喂的,卷子是打架那天,江应后来回去一点点收回去的……游时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很高兴,高兴过后是极致的心疼。大脑一片空白,只机械地收拾着东西,每捡起?一片就会?想起?很多事情。阳光灿烂的江城,Yin雨绵绵的江城……江nainai在他旁边蹲下来,陪他一起?捡。游时终于?回过神,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哑:“nainai,你们?在北京的时候,过得?好?吗?”
问完,他忽然想起?来,这个问题自?己问过江应了。那时江应的回答是,很好?。江nainai笑了,笑容有点无奈:“我过得?挺好?,有人照顾,有人给看病。小应,他过得?不好?,太辛苦。”“照顾我,挣钱,回江城,连轴转,没有停下来的时候。我劝过他,说别回了,他说他在江城亏欠了人,总是要还的。”“人这一辈子总归是有点放不下的东西的,nainai我这辈子放不下的,是江应他爷爷,因?缘际会?,有些人缘分尽了就随随便便走散了,但是有些人不能,尽了也不能散,也要死死抓在手里。”“nainai……”游时小声喊了一声。江nainai摆摆手,继续说:“只是我没想到他才十八岁,他的放不下来的那么早。他没跟我说是谁,我也没问过是谁。后来我不再说这事了,就看着他两头跑。”收拾完,江nainai直起?腰,抿了抿嘴唇说:“小时啊,麻烦你把盒子放回去吧,别让他看见?。”“嗯?”游时嗓子有点哑。“他晚上睡不好?,”江nainai步履蹒跚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慢慢说,“睡不着,就红着眼睛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一坐一整晚。” 来救我赵邮没?见过游时这么疯过, 除了那次进步了将近120分的月考。或者说,这次比那次还?要疯。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见过游时了,即使两个?人在一个?学校一个?班。游时一进学校就径直前往机房, 打开电脑开始训练,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这段时间打的第几场训练赛了, 一打一整天,晚上回家再由江应一点一点给他复盘。复盘是他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 也?是他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江应的脸。窗外?是依稀星光,窗内是两个?并肩坐在一起的人, 江应在批游时的代码, 游时则偏头?看他, 懒散笑说:“江应,你时哥厉不厉害?”赵邮作?为一个?外?行人看不出来游时到底是什么水平,但他看着游时在电脑前一坐一天还?是有点担心?,趁他回来拿书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时哥——”游时背对着他,边往前走边摆摆手说:“知道了, 打完, 打完就训练。”赵邮犹豫着说:“时哥, 没?必要这么拼命吧。”游时脚步停了一瞬,继而摇摇头?, 只是冲他摆了摆手,又回机房了。他自己知道有必要。他只是不想?再?让江应睡不着了。午休结束, 两个?人如同?往常一样从机房里出来, 午后的阳光大片大片照射在走廊上, 瓷砖反射出圆形的太阳光晕。两个?人一如往常争论着,游时说:“刚才那道, 他图的拓扑用的挺巧的,解题速度至少提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