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英带人押了一干剑盟弟子回去,原先效命于周恒的,已抓了个七七八八,待周怀晏封赏后逐一处理。周怀晏久久坐在那鎏金盟座上,大殿被毁,下头一片断瓦残垣,百废待兴。红菱进来禀报事项,见他许久不下命令,小心地连喊了两声。周怀晏眼中空空,目光呆滞地朝她这边看过来。红菱心疼不已。她低声问道:“盟主……罪民周恒的尸体还在地道里,敢问少主该如何处置?”周怀晏没回话,眼里缓缓流下泪来。红菱看着心如刀割,不忍再问,躬身便要退下,周怀晏突然喊住她。“周恒罪行累累,众怒难平,其尸身悬挂于城头示众,七日后才可放下,随后曝尸荒野,由得野狗叼食。”红菱听得眼圈一红,忙劝阻道:“少主……”周怀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周恒意图谋反,他死后,追捕与之相关的一干人等,追到后不用禀报,当场绞杀,不留活口。”“除了那个人,”他想起些什么,“把消息放出去,照原计划进行。” 鸳鸯周恒的尸体悬挂在墙头上,乱发覆面,米糠塞口,衣不能蔽体,当初那一剑从背后将他刺了个对穿,胸前乌红的血洞尖利地扎着叶璟明的眼睛。他看见周恒被风吹得轻轻摇摆,发上挂着许多腥臭菜头和黏ye,是城里过往的行人留下的。曾经钟鸣鼎食的武林盟会,历经三代帝君而不倒的一方领主,落下个无容于天地之下的结果,往日专横跋扈的剑盟弟子也大多脸色灰败,见了百姓无不打躬作揖,莫敢造次。城民集合在一块,指了指城头,窃窃私语。有人说剑盟作恶多端,那周少主杀了他爹,如今剑盟里的人仿佛也对咱们尊重起来了,有人又说连生父都能杀的人心肠该是多么冷硬,昙花一现的光景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吵吵嚷嚷,各执一词。叶璟明看了一会儿,走了,晚春的风吹来了城头的腥味,市井的腌臜味,和开了一半的芭蕉被疾风骤雨打落进泥土里的腐败味道,他觉得有些冷了。他回了家,趴在窗台上,兴致缺缺地看新落进院中枝头的鸟群相互追逐啄食。身后的门吱呀开了,红隼的身影先一步闪现进来,落在他发顶,细小的爪子扒着他乌黑柔软的发丝,喙子亲昵碰了碰他额头。红隼低头啾了三声,叶璟明也没什么反应,唐云峥走过来,扔给他一件薄料的春衫,说道一会儿担心着凉。倒春寒,野梅酸,禹城下了好些天的大雨,叶璟明应景地打了声喷嚏。
他神色恹恹地将衣服随意披上了,唐云峥凑近过来,两手握成了拳头,鼓囊囊的。唐云峥右手递近一些,说:“猜猜是什么,猜中就送给你,猜不中不给。”他一天做很多次这样的把戏,叶璟明下巴枕在胳膊上,抬起头看看。“糖霜雪球?”唐云峥摇头,叶璟明道:“赤豆糕?”唐云峥不语,叶璟明只好再三猜道:“蜜饯瓜条?”“对咯。”唐云峥笑yinyin得,不是也是,手掌展了开来,露出里头的桃酥饼,送进他嘴里。桃酥饼脆生生的,滚烫香甜,刚出锅还不久,叶璟明两口很快就咬完了,他伸手去捞唐云峥藏在身后的左手,这次唐云峥没有轻易给他。叶璟明要了一会儿没要到,不满道:“你还做了什么好吃的,不许藏着掖着。”唐云峥把手高高举起来,叶璟明觉得他这是在逗小孩玩儿,但心里又好奇,就起身和他打闹,唐云峥一只手和他过了半天招。rou搏上普鲁人天生占些优势,待他回过神,唐云峥已夹着他手臂,钳住他的腰肢,一只膝盖深深陷入他两腿之间了。叶璟明的长发如瀑般散开在塌上,唐云峥指尖再朝下勾,叶璟明方才穿上的松垮的外衫和中衣便一齐滑到肩下来。唐云峥一边弯身下去吻他,牙齿咬在他肩上,一边张开手掌,把方才藏起来的点心塞进他嘴巴里。叶璟明瞪他一眼,腮帮却鼓起来,含含糊糊说道:“你不要以为每次这样,就都能……行得通……”唐云峥这时候往往就没什么废话了,仰头堵住他嘴巴,伸出舌尖轻轻撩他唇瓣和齿关,手里也不闲着。叶璟明不消一会儿便会气息浊乱,耳根红透,很快就想不起来些什么了。他眼里水雾朦胧,嘴唇被人咬着吮了半天,呼吸很是短促:“唐云峥!你能不能让人……先吃完啊!”唐云峥一边逞凶做恶,下巴一边埋在他肩窝里委屈蹭了又蹭。他沙哑说道:“我也饿呀。”他眼睫低垂,埋起了眼里的狂乱和痴迷,柔软的嘴唇碰着人家的脖子根,叶璟明痒得不行,用力别开他。唐云峥捏住他的下巴:“小公子,跑什么,先犒劳一下你的厨子,嗯?”叶璟明还分得出神来愤怒地捶一捶床板:“扣工钱,我必须扣你工钱!”唐云峥沉沉笑出声来,忍不住按着他亲了又亲:“身子都卖给你啦,祖宗。”这事情没个小半日唐云峥通常是不会消停的,眼见日头转斜,房里边犹是情意缱绻,叶璟明手背覆在眼上,脑中昏昏,听见男人贴近他耳朵问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