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漫不经心问道:“好像有着许多的过往。”“你不必来试探我啦。”唐云峥笑说,“我的过往,说起来能是一匹布那样长,也能是一张纸那样简单。”叶璟明不语,低着眼闷头吃rou,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动了一动。像只谨慎的机敏的,自以为乔装得很好的兔子。这兔子如今落在他手里了,唐云峥眼眉一弯,忍不住伸手去捻了捻他耳垂,叶璟明一下躲开。唐云峥淡淡说道:“我父母原是来往中原与普鲁的商人,这是真的,我随他们奔波两地,中原话自幼便懂得一些,后来他们死了。”叶璟明便不动了,抬眼静静看他。唐云峥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一些东西:“普鲁不安定,动辄烧杀抢夺,我自幼时便开始不断地与人打架,只有打架能换来吃的,会打架在哪儿都好使,不管是抢别人的,还是防止别人抢自己的,后来机缘巧合下,我拥有了《归元心法》。”叶璟明眼神一亮,猛拽住他袖摆:“便是那个失传百年,传说修习后内力便如泉眼般绵绵不绝,修成堪抵十位武林宗师的功力,且能叫人长生不死的秘籍吗?”“也许不死的前提是置之死地,才后生。”唐云峥嘲弄地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又觉得残忍,一转话锋,“长生不死断然是不能的,也只是身子比常人好些罢了。”叶璟明若有所思:“难怪你自愈能力非同寻常。”唐云峥一顿 “或许吧,你也想修这心法吗?”叶璟明认真想了片刻:“我已是残废,手足筋脉尽断,已学不来功夫了,心法教授给我是暴遣天物。”他想想又说:“便是我身子大好,还拿得起剑来,我也不能朝你肆意索要这心法。”“《归元》失传两百来年,各路英豪都在寻它,包括历代皇帝,只是搜寻百年无果,朝廷和江湖才算勉强死心,但至今仍有人不择手段想要得到它。”他看着唐云峥的眼里带了些敬佩,以及怜悯,“它竟落在你手里,你修习它,又守护它,那一定是有过极其坎坷和痛苦的遭遇,其间的难处又怎是旁人能懂的,我一个半点没有参与的外人,又怎能平白向你伸手讨要。”唐云峥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旁人为了这本秘籍,都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或是拿金银供着我,只有你……只有你!说我护下它定然不容易。”叶璟明见他颈上浮起狰狞的青筋,面上是少有的激动难平,不免后悔打探起这段过往,便说:“这件事,是我冒昧向你打听了,我在此立誓,便是身死,绝不向世上任何一人泄露此事,也望你保守好这个秘密,保全下《归元心法》,让它往后能流传于世,惠及后人。”“它已经被我烧了。”唐云峥不以为意地说,“这么危险的东西,既然相传已销声匿迹,那就让它销声匿迹好了。”“烧了?”叶璟明皱眉,片刻叹息说道,“烧便烧吧,它既然落在你手里,归你所有,如果它的存在会危害到你自身的安危,那如何处置它也是你的事。”
唐云峥静静听完,重新打量叶璟明:“我有时觉得,我并非完全看明白了你。”叶璟明:“笑话,你与我才认识多久。”唐云峥认真看着他:“也许现在还不算长久,但从此往后,每年每日,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的。”叶璟明嗤笑一声:“我才不要天天与你低头不见抬头见。”唐云峥神色恢复如常,缠上去蹭他胳膊:“为何呀,你与我相处不快活吗?”叶璟明搅弄着锅里的菌汤,迫不及待闷下去一口,含糊说道:“唔,倒也称得上快活,只是朝夕相处的,那一般得称作夫妻。”唐云峥愉悦笑道:“你我相处可不就胜似夫妻嘛。”“唐云峥,”叶璟明给他盛了一勺菌汤,捧起碗来斜眼说道,“我有时觉得你在装傻充愣,你是不是拐着弯儿捉弄我,赚我便宜?咱俩顶多称得上是兄弟。”唐云峥低头嘀咕了一句什么,叶璟明懒得去听,他刚喝干净了汤,抹完嘴,便被唐云峥一把扑在地上,二人在草屑上滚了两滚,叶璟明衣裳不整被他压在身下,脸都气白了。“你干什么?!”叶璟明伸手去推,发现身上这人伤口裂开,流出血来,也不管不顾。唐云峥食指抵在他唇上,目光灼热。“嘘,夜深了,我现在想和你睡觉。”唐云峥笑眼微弯,压着他,唇间热气呵在他耳朵上,眼里藏着贪婪和歹意,“你来猜猜,接下来该是叫颠鸾倒凤,还是叫拨云撩雨啊,叶兄弟。” 表白“满口污言秽语!”果不其然,叶璟明神色愠恼,顾不得矫正他,手向上扣住唐云峥的肩头,要将人掀下身去。唐云峥哪里依他,两只长腿叉开,牢牢压在他身上,一双碧色瞳孔向下越发欺近,伸手抬起他下巴来。他将叶璟明羞愤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固执地迫使叶璟明看向自己,片刻他手掌微微松开,向下滑去,拨弄叶璟明的衣襟。唐云峥这时哪儿有一点憨实的样子,眼里掠夺和侵占之意昭然若揭,叶璟明颈上汗毛倒竖,他从未有人这些亲近过,只觉此时形势不利,便试图厉色喝退对方:“唐云峥,我不与你这般玩闹,你快些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