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砸得低呼一声,颤抖的双手点上主控机,他将自己的身份卡贴合在感应区的位置,机器很快就辨明了他的身份,‘下午好,基尔伯特·卡利恩博士,请执行你的命令。’基尔伯特呼哧呼哧半天,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他拭了拭额角渗下来的汗ye,脸上的神情几乎比哭还难看:“我命令……唤醒程序启动。”一瞬间沉默,紧接着主控机台无机质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好的,基尔伯特博士,请问您是否确定对gz20771105号实验对象执行唤醒程序?’他感受到背后一根枪杆紧紧地贴合着后脑勺:“是的,是的!我确定!!”——‘好的,现在开始对gz20771105号实验对象执行强制唤醒程序。’两声短促的警报声过后,原本沉静的培养舱突然发出一声巨响,ye体开始急速回旋,在平静的ye面上形成一个漩涡,紧接着无数细小的气泡从培养舱的底部向上咕嘟咕嘟地冒出来,里头的人好像有了些细微的感觉。在急速流转的ye体中,他的感官开始渐渐回笼,白炽灯惨白的光芒均匀地撒在他的周身,他的五指开始在白光中微微发颤,从一个一个的关节处,开始反射性的活动起来。脑袋全部浮出培养ye的瞬间,一种环境突变造成的强烈不适使得他剧烈地反抗了起来,他鸦翅般纤长浓密的睫毛浸满了水,shi漉漉的头发贴在他雪白的背后。没有了培养ye的浮力支撑,他整个人仅靠满背的导管与咽喉处的一根输氧管被悬挂在半空中,那些扭曲盘绕着的输ye管在动作间拉扯着他的皮rou,触目惊心。弥赛亚将枪支插回大腿外侧的组带中,大跨了几步上前,单手将他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攀上他后背处的输ye管,徒手将它们硬生生折断成两截。免除了这些管道的拉扯,他整个人的重量全然倚靠在弥赛亚的一根手臂上,缺少了输氧管的辅助,他胸腔开始剧烈地起伏,在几声急促而混乱的呼吸声后,他终于重新获得了自主呼吸的能力。于是在弥赛亚的怀抱里,他终于缓缓睁开那双合上了数年之久的双眸他睁眼的瞬间,一种仿佛尘封已久的东西在少将的心里仿佛破土而出般疯涨,那双淡淡琥珀色的眼睛,忽然在他的记忆深处乍现,好像一块遗失了很久的拼图碎片。从那里面能望见自己。 漂亮怪物
弥赛亚将观灵整个人箍在双臂至中,基尔伯特什么都看不到,他畏手畏脚地往前移了两寸,恰好能望见他雪白后背上shi漉漉的发束。观灵并不很高,又四肢劲痩,弥赛亚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他整个人扼在怀中,他因为骤然脱离实验设备的不适感而剧烈抽搐着,整个人好像痉挛似得在弥赛亚的双臂钳制之下不住地发抖,却被后者很好地控制在臂弯之中。他shi漉漉的睫毛因沾了ye体的重量而向下垂着,结合着他那惊慌而迷茫的双眸给人一种无害而纯良的感觉,就好像一只漂亮的麋鹿一样人畜无害。他那双澄澈纯净的琥珀色眸子无助地打量着四周,伴随着脑袋时不时的踌躇,被这双眼睛扫到的那一瞬间,基尔伯特喉头上下一攒。公平地说,没有人能在被这双眼眸注视的瞬间不心动。过了半晌,观灵似乎终于能止住周身的颤栗,弥赛亚以及将他身上的所有输ye管都撤去,只余留下那些触目惊心的疮痍,基尔伯特望着他周身的创口,眼皮一跳,下意识地挪开目光。观灵挣开弥赛亚的双臂,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但是站得勉强极了,因为初期脱离生命维持装置的不适应性,他的虚弱和那种摄人心魄的俊美以一种相辅相成的方式恰到好处地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来。他的身上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他飞快地环视着四周,一只手被弥赛亚紧紧地攥在手中,以一种不厌其烦地节奏摩挲着,给予他一点儿零星的温暖。感受到了另一端传来一种隐隐要挣脱的意思,弥赛亚垂下脑袋,张开五指,默默地松开了手,然而同时他解开了身上的军装外套,象征着荣誉的勋章叮铃咣啷地碰撞在一起,基尔伯特没忍住向着那个方向偷偷望去,见他将外套轻轻地披在了观灵的身上。太诡异了,他心想,他从没见过这位少将的这副面孔——发自内心的服从和谦卑。弥赛亚服从斯坦顿,这是毋庸置疑的,并且他每次都能十分出色地完成斯坦顿的任务,可是那种服从并不是全然发自内心的,是一种由程序编写好了的,无法反抗的指令。可是当面对gz20771105号实验对象却不是这样,在他的面前,他的服从恍若出自灵魂,一种仿生人所绝不会拥有的东西。“我……”观灵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要很努力才能听得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在哪?”他紧紧地攥着弥赛亚的外套,双眼因不适应周遭空气的干燥度而频繁地眨着,并且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身体的各项机能,最终他定定地望向弥赛亚:“我……是谁?”遭到破坏的检测装置正滴滴滴地发出警报,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一片混乱,一种混沌感和无措感同时向他袭来,周遭的环境一片陌生,他竭尽全力地搜寻脑海中的一切信息,试图搞明白他究竟身处何处,可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