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五仰着脖子,眼睛盯着前头,抬手把背包扔进候一怀里,“我去找人。”他丢下这句话就挤进人堆里,候一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结束任务回来的异能者小队,候一看得心里头发怵,赶紧挑了一条没什么人的路拐进去。林五扔开背包,又加快步子,终于循着背影追了上去,刚抬起手,还没说话就被人拦住了。揽住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有条长长的疤,一副凶狠模样,“你找谁?”林五心里头没什么害怕,反而扬声高喊:“燕灼?你是燕灼吗?”队伍打头的人停下来,转过身,戴着鸭舌帽,看不清模样。林五却确定了,这就是燕灼。一脸凶相的汉子收回手,挠了挠头,“你找老大?是老大的熟人?”熟人算不上,只是劫过车的关系,这肯定是不能说的,林五在心里盘算的空隙,燕灼已经走了过来。他比林五高出一个头,因为刚结束任务,束脚裤上有些许血迹,给他增添几分杀气,“找我?”燕灼较两年前变化很大,林五迟疑了一下,才问:“我是林五,你还记得我吗?两年前……”燕灼打断他的话,Yin影下的薄唇轻抿着,“什么事?”应该是记得的意思吧,林五估摸着,接着说:“曲先生还和你在一起吗?我弟弟、林六死前和我说,想让我替他给曲先生道一声谢。”两年前,若不是曲砚的那句话,他们不会走出废弃大楼,虽然丧尸横行、林六的病无法治愈,但他们最后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不知是不是错觉,林五说完这句话,感觉燕灼周身的氛围更冷了。燕灼抬了下下巴,弧线锋锐的下颚透着冷漠,“他不需要。”他说完,抬腿便走,林五张了张嘴,连询问都没来得及。他看了看之前拦住他的汉子,汉子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左右摆动,“队长的禁忌,不能说。”林五更纳闷了,接连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有人愿意给他解释:“曲先生两年前出了意外。”两年前,丧尸攻破小区,造成死伤无数,而死于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中的,只有两个人——曲子稚和曲砚。自那以后,曲砚这两个字就成了燕灼碰不得提不得的禁忌。林五表情一顿,接着恢复原状,“曲先生……他是去世了吗?”末世之下,所谓的意外要么是死亡要么就是被丧尸咬了,其实这二者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他没死。”燕灼不知为何去而复返,他摘了鸭舌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不起。
有雪花落在他的眉骨上,很快就因皮肤的温度融化,化作一条水流从眼角滚落。燕灼眼里压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轻轻瞥向林五,“你的话我会带给他。”作者有话说:晚安哦大家! 骗子夜刚刚暗下去,轻薄如纱的月光想要悄无声息地漫进室内,可惜被厚重的窗帘阻挡得严严实实,只剩月亮似愁似怨。暗色的大床上没有枕头和被子,却并不空荡,有人伏在上面,低低喘息,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下下碰撞,不时发出清脆的声音。不甚清晰的敲门声响起,门吱呀一下被推开,光亮瞬间充斥整个房间。白炽灯太过耀眼,伏在床头的燕灼用力闭了下眼睛,喘着气说:“出去。”声音里压抑着什么,配上他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很容易让人产生害怕的情绪。闻奚却不害怕,反而耸肩笑了笑,“发情期?我果然猜对了。”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里瑟瑟发抖,顶端戳在窗户玻璃上,发出的声响让人难以忍受。燕灼衣服松垮,嘴唇红的像血,高大修长的身体蜷缩着,他睁开眼,瞳孔也是红色的,他静静地看着闻奚,如同正在蛰伏的兽。在他的周围,零散地摆着几件衣服,像被仔细筑起的巢xue。闻奚的视线从那些衣服上面扫过,了然地说:“曲砚的衣服么,你竟然都留着。”燕灼的掌心握着一件衣服,薄薄的一层衬衣在他手中变了形,快要被捏碎了一样。他并不答闻奚的话,眼睛半阖着,默认了。这些衣服早就没了主人的气味,两年的时间太长,足以抹去一个人存在的痕迹,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唯独燕灼停在了两年前的爆炸中。闻奚扯了把椅子,抱臂坐在窗边,良久,他突然啧了一声,“说起来,我当初把它拿给曲砚的时候,他拒绝了,说不想让你身上留下伤痕。”而现在,闻奚看着燕灼的手腕,不带情绪地勾了勾嘴角。床头的铁杆上套着副手铐,燕灼的一只手腕被铐住,皮肤早就在他的大力挣扎下被勒破,鲜血连成线顺着他的小臂滚落,在衣服上晕染开一片血红色。以前燕灼失去理智,尚有曲砚钳制他,而今却只能靠他自己了,索性手铐很牢固,只是手腕上的伤疤一层叠着一层,着实不算好看。“骗子。”燕灼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摁在床上的手爆起青筋,瞳孔泛着幽幽波光,语气恶狠狠的,“他骗我……”闻奚抖了抖衣摆,淡淡提醒他,“可是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