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很快,在他小腿上绕了几圈,然后攀着他的腿向上,不过瞬息就缠住他的脖子。木棍因为主人的脱力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黄毛倒在地上,缠满全身的藤蔓几乎快把他蜷成一个球体。曲砚低头看着姿势诡异的黄毛,眉眼仍旧是冷的,“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可以威胁我的错觉?”手腕粗的藤蔓勒住脖子,还在一点点收紧,黄毛呼吸不畅,脸色显出一种狰狞的红,他连求饶的话都无法说出来,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但是下一刻,紧紧缠住他的藤蔓嘭地一下消失,星星点点的绿色落在地上,隐入空气,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一切皆是梦境。黄毛弓起身子,一只手抵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曲砚收回手,撑着下巴看向别处。“原来你也是……”嗓音粗粝,黄毛坐在地上,看着曲砚的目光有厌恶也有惧意。“现在学会了吗?”曲砚问他。“什么?”指尖敲了敲轮椅扶手,曲砚说:“求人的姿态,既然拿不出交换的东西,姿态就该放低一点才对。”他慢悠悠地说,黄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扯了扯嘴角,“我求你,你就会答应了?”恕他不敢相信曲砚是那么好心的人。“不会。”曲砚说。黄毛喉咙里发出哼声,他就知道。曲砚估计了一下时间,直言道:“之所以和我单独说,是因为林五一定不会同意,你早就知道他不会丢下你,为什么还要做无用功?”黄毛瞳孔放大,明显对曲砚说出这样的话很意外,他随即苦笑,“不然呢?让他留下看着我死吗?”他说话夹杂着气音,压着咳嗽一字一顿。曲砚忽然问:“你还能活多久?”“不知道,癌症晚期,应该很快了。”黄毛并不诧异曲砚为何会知道自己身患重病,他语气淡定,好像将死之人不是自己,“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人物,应该不会知道没钱治病的滋味吧?”他嘲讽地说,“讲真的,我还挺喜欢丧尸的,管他屁的有钱人还是穷人乞丐,被丧尸咬了都是一个下场,这样多好,这才叫人人平等。”“但是他不一样,没道理陪我等死,我爸妈死得早,他又当爹又当妈拉扯我长大,累死累活赚钱供我念书,可惜我在学习上实在没有天分,不能到死还拖累他。”“他不愿意,你这样做也没用。”曲砚并不在意他的情绪“是,你说得没错。”黄毛收起表情,“这件事我知道你不会和他说,所以我也不会说出你的秘密。”
曲砚的目光移过来,兴许是知道了曲砚不会真的杀他,黄毛少了些害怕,“你不想让你的同伴知道你的能力吧?”曲砚不说话,黄毛当他默认,“放心,你放我一命,我替你保密,谁都不欠谁的。”曲砚只看见他嘴巴张合,关于他说了什么其实一概没有仔细听,他在想燕灼。他方才和燕灼耳语,让他和宋成风一起去找车,燕灼别的时候很听话,唯独在这种事上很执拗。他们去的地方不远,而且黄毛因为林五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曲砚以此说服,燕灼才勉强同意。之后他开玩笑地打赌,如果燕灼回来时自己安然无恙,就答应他一个要求。曲砚此时好奇又期待,燕灼能提出什么要求。 好戏开场时间一分一秒晃过,不甚清晰的汽车轰鸣声传进来,曲砚睁开眼睛往楼下看去。没过多久,宋成风就推门进来,林五在他身旁,燕灼一如既往地缀在最后。黄毛趴在裸露出钢筋的断墙上,看见林五没有受伤才收眼,为了遮挡脖子上的勒痕,他刚才换了一件高领打底衫,很修身的款式,他瘦得厉害,甚至能看到骨头的形状。燕灼进来就加快脚步,超过林五和宋成风,踩着楼梯几步越上来,确认曲砚安然无恙,他眉头微松。“车可以正常使用,只是有一点小问题,宋成风说不碍事。”燕灼说着在曲砚前面蹲下身,仰头看他。他早就习惯用这个姿势和曲砚说话。曲砚并不惊讶,这些车辆并不是因为故障才被废弃,而是车主出了意外,或是逃亡过程中不得不弃车,或是被丧尸咬了,所以留下的车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燕灼是小跑上来的,额前发丝有些凌乱,曲砚耐心地给他捋了捋,一边问他:“想好你的要求了么?”燕灼一愣,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躲闪地喏嗫:“还没有……”“没关系,什么时候都算数。”曲砚将他的神情收于眼中,随即补充,“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的。”他故意说得暧昧,俯身越靠越近,嘴唇轻轻碰了碰燕灼的鼻间。“嘭——”地上灰尘溅起,燕灼后仰着坐在地上,模样有些滑稽。曲砚弯了弯唇,收回视线时注意到一直看着这边的黄毛,他眉梢微动,黄毛就眼力见十足地看向了别处。燕灼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彻底呆住一样,目光仍不自觉地追随曲砚,眼中是清晰的信任和依赖。曲砚维持俯身的姿势看他。起初闯进公寓的狼也是如此,分明是凶狠的生物,却张开嘴任他抚摸犬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