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丽泽婶婶拉住的是那些冷冰冰的钛合金,她一定就会察觉到阿什莉的手指,现在比金属还要冷。
上帝从不会给阿什莉回应,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蔼可亲的笑容,这次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敷衍的话来。丽泽婶婶并不知道,她需要感谢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而是那个她鄙夷厌恶的雅利安人,她甚至不会卖给他食物。仅仅因为尤莱亚是雅利安人,他就会被这样对待,这当然不对,不公平,可是她不该去改变这样的现状,也不该去纠正他人对他的印象,因为……因为他是个雅利安人。正因为是雅利安人,所以这些善举明明是他做的,阿什莉却用谎言将赞美偷了过来。正因为是雅利安人,他才会被所有人鄙夷怨憎。
战争开始的时候,阿什莉还不到十岁,还在学校的年纪,根本不理解战争是什么,只关心无聊的国文课什么时候能下课。
多少显得空荡了,尤莱亚心想。他知道战争占据了阿什莉的整个青春期,在这期间没有留下任何想要纪念的回忆,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不过他也没资格说她,没人活的比他更糟糕。
这样对他,是不是很不公平?从未有过的念头突然的从阿什莉脑海中闪过。
白色的灯光在头顶晃来晃去,在医生家里的时候他们享用过足够的茶点,现在都不饿,所以阿什莉让他进门的理由应该就是想和他上床,除此之外不该有其他的选项。
阿什莉和荣誉挂在显眼的地方,一丁点儿都没有。
家里多了一个人,她的家里。这屋子里总是安静到让人心生厌烦,可现在却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她将尤莱亚带了进来,金发的oga坐在沙发上,室内的暖气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些,尽管他依旧穿着单薄破旧的外套。
因为故居离接壤的西边国境比较远,最初阿什莉并没有感受到死亡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记得新闻和广播都变得断断续续,父母在家中囤积食物,他们开始变得很少出门,她不用再上国文课了,因为那位说话慢吞吞的alpha接到了征兵令。她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只知道在送他离开学校的时候,好几个老师都在哭。
失去父亲后情况也并没有好转起来,接着是饮用水和食物开始匮乏,能够卖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大人们说物资都要优先供给前线,阿什莉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因为肚子饿而苦闹只会让母亲更加为难,于是她忍住眼泪,学着大人的样子向上帝祈祷一切都会好起来,她足够诚心,因为不知道除此之外她还能够做些什么。可上帝回应她的并不是父亲归家,不是有人送来新鲜的食物和干净的水,而是一场真正的噩梦。
每天吃饭前都要感谢主,周六要做晨祷,小村子里甚至没有神父,可圣象前却总是围了许多人。年幼的阿什莉并不理解大人们为什么要如此虔诚的祷告,她只是学着他们的模样闭上眼睛,合上双手,让父母放心,给弟弟妹妹们做好榜样。可即便她这么做了,也还是没能逃离日后的悲剧,一次都没能避免。
最初是父亲接到了征兵令,他明明是个beta,白色的信封却也被邮递员交到了他的手中,年幼的阿什莉并不知道父亲要被待到哪里去,她只知道收到那封信的大人们一个都没有回来。虽然母亲笑着向他们保证父亲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可好几个晚上她看见她对着照片流泪。
尤莱亚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并不期待,只是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回报她的唯一的方式。和阿什莉做会比在酒吧后巷好很多,他知道,所以他不会反抗的,他对一切逆来顺受,他却不知道此时阿什莉心里有些紧张。
尤莱亚抬头看了她一眼,他伸手去脱自己的外套:“衣服放在沙发上吗?”他轻声问,刘海落下来遮住眼睛。
“尤莱亚……”阿什莉先开口:“卧室就在里面,如果你累了的话……呜……”因为太过别扭,她说话的时候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还能有比这更蠢的邀请吗?但话又说回来,她并不是想操他才叫他过来,操他的话,哪里都无所谓,让他来自己的家,是因为今晚不想一个人,不想让他一个人……
他默认来自她的一切帮助都需要支付代价,用他自己。以前的话阿什莉是不会拒绝的,一个送上门的免费oga,无论对他做什么都没有问题,伤害他也好,折磨他也罢,一切都不需要心理
两个月后她甚至连学都不用再去上了,可她却没法因此高兴起来,因为周围的气氛变得好奇怪,笑容从每个人的脸上消失了,沉重到像是能够冻结空气的气氛不分昼夜的弥散在街头,每当街道广播响起的时候,母亲都会突然抱住她和妹妹们。之后他们陆续搬了好几次家,每次都往东迁移,越搬越偏。起初阿什莉和妹妹们总是会闹腾,她们不想离开城市和街道,搬到晚上连路灯都没有的乡下,因为就算天空比城市里变得澄净许多,母亲也从不允许她们在晚上出门数星星。
“我们到了,阿什莉小姐。”丽泽婶婶径自拉着她的进入教堂:“由你这样的人真是太好了。”她的手握住了阿什莉冰冷的义肢:“你还活着真的要感谢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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