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蛮国的王妃,和当朝的太子妃,哪里会是一个等级的?但为了不让大家伤心,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贾母看到林家的名帖,面上倒是笑着:“是了,他家二少爷在御前拟旨的,三丫头的事儿哪里瞒得过他们家,她和三丫头姐妹一场,来看看她也是应该的。”遂命王夫人设宴款待。探春笑道:“既然是来看我的,不如就在园子里摆一桌吧。自姐妹们各自离去,这园子里也渐渐萧条了,等我再一走,又更安静了。不如趁着来客人,大家一起在园子再热闹一回。”
她虽是笑着说的,但贾母、宝玉等人听了,都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还要探春安慰他们:“我都还没哭呢,你们怎么都眼睛红了?”
探春眼神闪烁,竟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她自记事起,便一直是跟着王夫人过,尊王夫人为母,还因为庶出的身份难过过。赵姨娘自己也不讲究,一直在给儿女们添堵,环儿的一身毛病,几乎都是她养出来的。可如今她就要远行,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还没有机会再见到十月怀胎生她的人,如今她在荣国府里的日子也没几天了,贾母、王夫人只觉得有愧
一会儿,忽地笑道:“她不走,你就不能去看她了?我陪你一块儿过去就是了。”黛玉苦笑道:“那儿那么容易,如今那边怕是听到我来了,就如临大敌,生怕我把二表姐的事儿告诉外祖母呢。”
荣国府有心热闹一回,便特特地在潇湘馆内摆了两桌,然而到了宋氏和黛玉来访的那日,便是叫上了尤氏婆媳,也没坐满两桌。贾母坐在上首,看着稀稀落落的坐席和秋天的竹林,也不免觉得悲凉。黛玉也是难得到他家园子里来,在潇湘馆逛了一圈,笑道:“确有江南园林的风采。”也不细说,只是握着探春的手,良久说不出话来。
黛玉听她这么说,不禁也笑了,道:“好啊,咱们就去罢,要是被赶出来,以后也不必来往了,省了一家的年礼。”
贾母先是贺了林家生了孙女,又问上次迎春出门,宋氏怎么不一道过来。宋氏笑道:“当时家里也是乱糟糟的,我便是有心来,也腾不出功夫。玉儿跟我说,她来自己外祖母家,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想了想也是,就让她自己过来了。”
大家想起黛玉即将到来的泼天富贵,一时都有些沉默。唯有宝玉想起自己昏迷时梦到的幻境,感叹万千。
王夫人叹道:“好孩子,就依你说的办吧,这宴摆在哪儿为好?”
宝钗一听说黛玉要来,便一直提防地看着宝玉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异样,也稍稍放下心来,笑道:“若真要说起前因来,三妹妹也合该做王妃了。”
话说到这里,探春忽然举起酒杯,冲黛玉道:“我敬林姐姐一杯。”黛玉忙双手举杯,同她碰了一碰,道:“三妹妹这么客气做什么?不知是什么事?”
“反正我脸皮子厚,人家不欢迎我,我也去得,你去不去?”宋氏笑吟吟地道。
迎春的婚事办得委实不够体面,但比起宝玉和宝钗的亲事来,也算正儿八经地出门的。贾母见她没提那事,黛玉今天也没带紫鹃、雪雁,而是带了两个生面孔的丫头,不觉脸上一红,笑道:“她们姐妹一场,如今还惦记着彼此,我心里也知足了。”
“没什么。”探春勉强地笑了笑,“上次林妹妹来家里说的事,太太没管,你也别怪她,如今家里的情况是一天不如一天,太太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她所求者,总是尽力满足的。可是此刻她想叫赵姨娘来席上一起吃顿饭,却还在顾忌王夫人的心情。
黛玉见她脸色不对,忙问:“三妹妹在想什么呢?”
黛玉知道她说的是迎春的事,低头沉默,只看这席上,原来最是意气风发的凤姐,也有些提不起兴致来似的心不在焉。整个潇湘馆里虽然乐声不绝,觥筹交错,但人人都有心思,时时便有突如其来的沉默。宋氏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他们也高兴不起来,倒也没特意讲那些活跃气氛的话。
宋氏虽确实不想和荣国府来往,不过那是黛玉的外祖母家,只要贾母还在一天,就不能真的断了来往,否则,对黛玉的名声不好,遂道:“那我去给史太君下帖子,看她们怎么回我。”便叫来崔云启,让他拿自己的名帖去一趟荣国府。
侍书忙道:“在她自己屋里吃饭呢。姑娘找她有事?”
探春看了看坐席,忽地问道:“赵姨娘呢?”
黛玉却是没料到探春会说起迎春来, 暗道不是荣国府这边不让她提么,因此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果然略有些着急地
探春道:“潇湘馆不是一直空着?之前老太太还说,那院子有江南情调,只林妹妹住得。不如就摆在那儿吧。”想了想又笑道,“我记得宝玉当时被老爷叫去给园子题字,在潇湘馆中提匾额‘有凤来仪’,潇湘二妃又是帝舜之妻,如今竟一语成箴了。可见老太太说的‘只林妹妹住得’,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二姐姐生性不争不抢的,我总怕她要挨欺负,等我走了,林姐姐若有空,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探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