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傍晚,津海市一号线上,无数刚刚下班的白领打着呵欠跟着颠簸的列车一起摇摇晃晃,在这些人当中,有些正在给男朋友吐槽公司的遭遇,还有些正在和朋友约周末的饭局,整个车厢里充斥着杂乱的窃窃私语还有响亮的报站声,一派日常祥和的氛围里,似乎除了靠在门边的年轻女学生,已经没有人在意津海警察夫妇打人的最新进展。
顾铮直接把手机递给雷锐,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小橘子猛地喵了一声从雷锐怀里跳出来才打破了长久的沉默,雷锐叹气:“张腾和包丽那边呢,最后怎么处理的?”
市局的叔叔已经打电话说很快她爸妈就可以回来了,但现在即使他们回来,也没有任何人相信他们,这么下去,以后他们一家该怎么过?
他话说了一半,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当天晚上没有,但是如果我们可以重现那晚的一切呢?”
雷锐咬了咬牙,虽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想到那三个孙子处心积虑为了一己私欲害了人家一家子,他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到网上翻了翻,发现直到现在都还有许多人坚定不移地相信张腾一家是仗着权位在外胡作非为,雷锐忍不住骂道:“警方都出了通报说这是有预谋的陷害了,还有这么多人不信,不但不信,还说这就是张腾一家后台硬的证明……操,脑子是个好东西,怎么这么多人就是不长?”
如果不想让别人变成下一个黄斯然,就要在舆论彻底发酵成为一个难以磨灭的伤疤之前,调查出真相,并且做出解释和澄清。
雷锐心思动得很快:“警察查案我们是帮不上了,十七年前的凶杀案我们也没有资格去查,但是至少,得让更多人知道当天晚上何明和何刚的把戏到底是怎么成功的,这件事如果不做澄清,未来张腾这一家该怎么过?那个叫张叶的小姑娘,她以后的路还很长。”
“你想怎么做?”
“按照真实情况演一遍,但是加入更多的角度,让人看到当时何明到底是怎么把包丽绊倒的。”
顾铮看雷锐动了真火,轻声道:“光是说是没用的,重要的所有人都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却不愿承认他们从视频里看到的只是单一角度的真相。”
顾铮道:“现在宋巧梅的案子才刚有进展,还没顾上这边,但可能是停职三十天并且取消今年的晋升资格,确实是制止过当,又引起了巨大的舆论反响,这么罚都算是轻的。”
张叶想到这儿有有点想哭,她用力忍住了,今天她要去酒店看她的父母,如果眼睛红了,爸爸妈妈肯定会看出来,她不能再给他们增加任何负担了。
顾铮看着雷锐脸上难得一见的认真,心知上次翠竹园的案子恐怕对他的打击不小,想来要不是因为后来凶手自己曝出另一个角度的视频,雷锐恐怕这辈子都说不清那天晚上的事了。
津海市局的通报已经发了三天了,张叶本以为这么一来,许多原先坚定认为她父母知法犯法的人这次都会改变立场,至少会选择以观望态度去看待整件事,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官方消息出了的当天,词条里的人不是在说官官相护就是在说难道被陷害警察就可以打人吗,她在被窝里一连刷了好几个小时,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哭了出声。
“什么意思?”顾铮不解,”重现?你想找人重新演一遍?“
顾铮想起四年前自己从鉴定中心辞职时下定的决心,轻轻吸了口气。
三天后。
张叶深吸了几口气,正在
顾铮读着秦一风发来的消息,心中却莫名感到沉重,经过津海方面的调查,宋巧梅是湘潭人,父母早亡,也并未结婚,女儿是她和老家的初恋男友生下的,后头男方家里看不上她便没能结成婚,最后宋巧梅年纪轻轻的拖着个孩子,在老家的小县城里呆不下去,不得不来津海打工。
张叶戴着帽子,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早已不在热搜上的词条,一颗心就像是浸泡在凉水里一般。
整整六年,宋巧梅换过至少十份工作,她不愿意让女儿再走上她的老路,所以最后甚至不惜在歌舞厅做起了陪酒的舞女,希望能挣到更多的钱让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
光了……她家里人这些年大概都急死了吧。”
“那这三个孙子就是步步为营弄的现在根本没有监控,那岂不是张腾包丽这夫妻俩这辈子都洗不白?”雷锐抓了一把自己乱蓬蓬的卷毛,脸上写满了烦躁,“单一角度,但是现在不是找不到其他当天晚上的……”
张叶环顾四周,不知在这个车厢里有多少人曾经在网上骂过她的父母,对方也许是白领,又也许是个学生,说那句话最终不会对这些人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但是对于她来说,未来很长时间,或许她都不会像是以前那么开心了。
雷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当时现场的情况,按照后期的思路,显然现在最缺少的就是包丽视角的反打镜头……如果能出一条澄清视频,证明现有的两条所谓的“监控”和“实拍”都有视觉盲区,那么许多人或许就能意识到,包丽当时的反击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