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令瞻拨着?她?鬓角的碎发,说道:“他那?七个儿子,痴傻顽愚狂庸恶,在你面前晃两?眼都是侮辱了你。”
此话大不敬,张御史不敢认,忙环顾四周寻求声援,奈何他的同?僚们也?都有风流韵事在身,怕被抓住了把柄,不敢出?面声援他,见太后气高焰盛,个个都垂首不语。
“若论正身守贞,本宫做得远比你出?色,你竟有脸面来指责本宫。”
祁令瞻:……
杜飞霜白日教习骑射,夜晚挑灯改图,简直将?自己熬成了一只饿狼。
张御史辩白道:“夫死从?子,臣母为臣谋生,故寡后再嫁并无?不妥。”
“自然是说笑的。”照微扬眉,“天下的好男儿,谁能越得过我家哥哥,是不是?”
于是当初上折子要太后守节的几位御史,在张御史的带领下入宫磕头请罪,将?自家的儿子从?那?虎狼窟里领了出?来。
“臣……”
演武结束,她?留在校场中与杜飞霜一同?用膳,亲手为她?斟酒,向她?敬了三杯,杜飞霜过于受宠若惊,急急饮下后,打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嗝。
一鼓作气不成,此事终是落了个偃旗息鼓的下场。
果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奉承他。
“你的母亲是为了谋生,那?你呢?”
照微却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为了敲打他们,叫江逾白往外放出?风声,说要效仿前朝女帝设立“兰台”,召集一群空有皮囊的世家子,名义上是为修书立传,实则皆是女帝的宠幸之臣,既能饱欲,又能钳制他们背后摇唇鼓舌的长辈。
照微也?不想让杜思逐回京盘桓,闻言与他一拍即合,当即传邓文远来拟旨。
照微轻轻敲着?金玉案上的镇山河,语调轻缓:“男女有别,君臣亦有别,张御史的意思是,仅凭你身为男子,就能枉顾君尊臣卑,凌驾于本宫之上,是吗?”
杜飞霜知道太后很?重视这支精骑队,虽然对外宣称这只是一支随侍御舆的装饰禁卫,但她?私下给?的银钱、马匹皆十分慷慨,甚至将?军械监和工部最出?色的几位机关?师派给?她?,与她?一同?研究马上弓弩的改良和批量制造。
张御史当即又改了评判准则,搬出?男女所秉道德不同?的理由来。
他拾起?笔,在西北布防图上圈了几个地方,连成一条线,向照微建议道:“我只怕杜小将?军在永京闲出?病来,不如叫他到西北去?,协助监管各州官员修建塘坝,此事关?乎军政,也?关?乎农政,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之前太后清洗朝堂,没收了京郊好几处蹴鞠场,如今经过一番改造,装上栅栏、扯起?营房,改成了骑射校场,让她?带着?那?支由女子组成的精骑校尉,每日在此地练习骑射。
召回薛序邻是迟早的事,祁令瞻不打算阻止,但趁机向照微讨了许多好处,四下无?人?时,支使她?捏肩捶背、红袖添香,占一些言语上的便宜,听她?哥哥长哥哥短,也?算是在心中暗自得意。
照微的目光在满殿朱紫中扫视一圈,又落回张御史身上:“听说你妻妾满堂,闲时常与同?僚寻风问月,艳词流唱于青楼馆阁间。张御史此举,是为求生,还是为求欲?”
。张御史陈辞之前,是忘了自己吸得谁的血,欲效那?东郭之狼么??”
照微乐不可支,要饮酒来庆贺此事,枕在祁令瞻膝上发笑:“张御史整天以他那?七个儿子为荣,说是祖上保佑,人?丁兴旺,他不是舍不得一个,他是怕我陆陆续续都召进宫来,叫他张家绝了后!”
照微下旨召了几位御史家的公子入宫,留他们在延和宫住了两?天,虽未召幸,却将?张御史等人?吓得不轻,生怕自家儿子担上佞宠的恶名,从?此断送仕途不说,就连娶妻成家也?成了奢望。
照微掩面忍笑,忙转移话题道:“看你辛苦得都瘦成竹竿了,这还没开始打仗,就把自己熬坏,以后该怎么?办呢?本宫知道,你习惯亲力亲为,
但他一双眼看顾不了许多人?,薛序邻有君子之风,祁令瞻尚能容忍一二,杜思逐收完人?丁税后想回永京,继续做他的殿前司指挥使,祁令瞻却是不肯点头同?意的。
“你既是最好的,自然不必顾忌别人?,那?我若是将?薛序邻召回京来,你也?不会不高兴吧?”
杜思逐垂头丧气地回了一趟家,然后在杜飞霜幸灾乐祸的笑声里旋踵前往西州,督办建造塘坝的事宜。
杜飞霜在永京也?没闲着?。
可怜杜思逐风尘仆仆跑到永京外三十里,盼着?回京禀见太后,想自己有功在身,必能得一番和颜优待,不料懿旨传到馆驿,直接将?他派到了西州,只许他入京见家人?一面,有事写折子,无?须入宫请见。
年中时,太后驾巡校场,亲试经过改造的弓弩,又观看诸位女骑兵骑射演武,见不到一年时间,竟已练得有模有样,心中十分宽慰。
此话令祁令瞻心中很?是熨帖,“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