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乐生坐在椅子里,两手交握,上身后倾倚住靠背,一丝褶皱也没有的西裤板板正正,包裹着的两条长腿交叠,动辄就是睥睨众生的气势。
罗仪脸色煞白,转身打开房门,本能地迈动僵硬的脚步,跌跌撞撞着往外逃。
她艰难地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本能却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将她拖回深渊里去。
今天,是白凝离家出走的第二十天。
她着迷地看着他,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成年人的世界,背地里再怎么崩溃,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不动声色。
哀莫大于心死。
某一天,他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问她:“阿罗,你愿意为了我,奉献出你自己的一切吗?”
也不知道是假戏真做,还是故意气他,逼他露面求和。
千万条阳关大道中,到底有没有一条生路可以留给她?
听到别人斥责的时候,会兴奋;感知到疼痛的时候,会产生变态的快感;从电视或电影里看到暴力场面的时候,会激动到呼吸加促,心脏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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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级的绑缚、乳夹、肛塞开始,到灌肠、限制排泄、拉珠,到真正的肛交,再到鞭打、滴蜡、电击、窒息,她的承受能力和快感阈值在一步步推高,对他的爱情和崇拜也越来越汹涌澎湃。
哼,他才不上这个当。
那天晚上,他带着三个男人进了调教房。
她也不需要那些。
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没有人有时间、有义务给予同情与安慰。
昨晚情绪失控,半夜才回到家,本来打算要完成的PPT也没有做。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女人。
他们分享了她。
罗仪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到了单位便开始忙碌,紧赶慢赶,也没在相乐生踏进门的时候做完。
十二三岁的时候,她便发现了自己隐秘的性癖好。
父母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十分担心她,寸步不离地陪伴她,将她从危险的边缘一点点拉了回来。
接下来,她得了严重的抑郁症,看病,吃药,坐在飘窗上发呆,无数次想从高楼上跳下去,得到解脱。
她不但毫无悔过的迹象,反而乐不思蜀,优哉游哉。
百般纠结之下,她鼓起勇气,对他吐露了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胆战心惊地等待着他的审判。
男人满不在乎地道:“你是我养的一条狗,我喜欢你,以你为骄傲,邀请别的客人过来观赏你,玩弄你,有什么不对?”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不正常的,畏惧别人异样的眼光和家人失望的叹息,所以一直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秘密,自卑又怯懦,形成内向沉静的性格。
等那些人发泄完兽欲,心满意足地离开,她哭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收拾好行李,主动斩断了和主人的一切联系,从那个她曾以为是庇护所的地方离开。
男人清冷冷的眉眼往她的电脑屏幕上瞥了一眼,慢条斯理地脱下大衣,拿起记事本和钢笔,沉声道:“罗仪,带着电脑过来。”
男人是律师,衣冠楚楚,谈吐不俗,对她展开热烈追求,令她芳心大乱。
孰料,男人温柔一笑,对她道:“傻姑娘,我早就猜到了这件事,如果你愿意,我希望可以做你的主人。”
她将自己的初吻、初夜都给了他,更将自己的尊严、羞耻心,全都捧出来献给他,全心全意依附着他,由他定义自己人生的全部意义。
罗仪暗道不好,硬着头皮抱起笔记本,跟着男人进了会议室,心下战战,两腿条件反射性的发软。
她将所有的泪水都流干,浑身都是鞭痕和咬痕,但心底空缺出的大洞,比身上的伤口更令她痛彻心扉。
她的行为举止一向颇为安分,踏实做事,低调安静,好像在刻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似的,用得着的时候,把工作做得漂漂亮亮,令他毫无后顾之忧;不需要的时候,便如同一层泼到干裂土地里的水,一秒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往没怎么认真看过她的脸,这会儿仔细审视过去,她的眉目虽然算不上惊艳,却也温柔沉静,赏心悦目。
直到读研究生的最后一年,她遇见了她的真命天子。
她冲进逃生通道,跌坐在拐角处的楼梯上,捂着嘴巴,把急促的呼吸和控制不住的抽泣声硬生生咽回去,直到骂骂咧咧追出来的男人跑远,清澈的泪水才滚落出来,模糊双眼。
第二天早上,罗仪顶着双红红肿肿的眼睛上班。
唤醒尘封多时的黑暗记忆。
相乐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罗仪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看向昏暗成一团的楼道。
男人是dom中的佼佼者,为她量身定制了循序渐进的调教计划。
浮在心底的猜测,只差最后一个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