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当夜,因林启云方才归家,安荣公主须得陪着他,便拒了嘉仪要同睡一房的请求。她只得又回了自己的院中,左思右想,最终钻进了小桃的寝房里。
小桃吓得眸子睁大:县主!您怎么能睡我那里?!
嘉仪说不出她心中的担忧,便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硬是上了她那小小卧房里硬板床。
小丫鬟心里虽奇异,却是没什么负担,才上床没一会儿便呼呼大睡,甚而挥舞着手脚满床乱打,她深受其累,缩在床角发呆。
陆晔说了那样的话,实在是把她吓到了。陆骁向来言必行,公主府的侍卫说不准真拦不住她。她心里亦是十分纳闷,他前世霸道蛮横,要她之前没有任何提醒,怎么今生反倒变得讲道理了许多?
嘉仪忧心忡忡的,尽管眼皮子上下打架,也不敢真的睡着。每当房外有一丁点儿动静,便会赫然惊醒,而后怀疑是不是他。
然而等到东方破晓,屋里一点点地映入晨光之时,那男人仍旧没有出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半是庆幸半是沮丧。
她把他的话当做圣旨,一有风吹草动便吓得屁滚尿流,实在是懦弱。且他就算来了又怎样,登门入室的登徒子,她大可以把人喊来,让他被天下人唾骂!
她恨恨地咬牙,气呼呼地回房补觉,连小桃也没有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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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仪又做梦了。
但这回好似不是前世。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跟着旁人的Cao控走来走去。她好似在婚宴上,新娘的面貌被流苏遮住,瞧不太清,陆老夫人坐在高堂上,面容慈爱地望着她。
她有些惑然,正想着新郎哪里去了,人群里却忽而有一人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只戴着红花的公鸡。
嘉仪认得他,他是陆骁身边最得力的副手赵聿风。
他面色尴尬,向众人解释:将军有要务处理,特意唤我代公鸡拜堂。
这话说得太虚伪,陆骁若有事,他必定也逃不开,怎么还有功夫来此处。
堂下宾客众说纷纭,老夫人脸色亦是不虞,却念及长孙再娶,便仍笑道:无妨。
嘉仪晓得了是陆骁再娶,只觉得脑子里愈发混沌起来他娶谁?
那不是她,若是自己,他们绝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朝新娘望去,却怎样也瞧不见她的脸,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行完了拜堂礼。
嘉仪心里头空落落的,只觉对这梦中的情境愈发迷惘,愣愣地往自己的林芳阁走去时,却撞上了本该处理要务的男人。
他面色冷淡,重靴无情地踏在雪地上,二人正要错开之时,他忽然开口唤道:弟妹。
他很少这样叫她,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从前他叫她嘉嘉、嘉仪,如今叫她林嘉仪、县主,这样的称呼,他几乎未曾叫过。
她的脚步停下来,默然不语。
他望着她的发顶,欲要解释,却无从说起,最终以一句无事结尾,又匆匆离去。
嘉仪转过身,望着他的背影,忽而感觉脸上一凉,抬手抚去,沾了满手的泪水。
她怎么哭了?
她恍恍惚惚:若他当真成亲,她该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