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浴巾出来,便看见床头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男式衬衫,还有已经插上电的吹风机。
他一直都是这样,表面上又冷又傲,脾气不好还毒舌,内心却温暖柔软,总能体贴地替她把一切都整理好。
入睡前,她第一千零一次叹息,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要是她的亲生哥哥呢?
***
看了三份文件,依旧没什么头绪,时子晋索性换了第四份开始看。
半个小时过去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文件拿倒了。
将文件烦躁地丢到桌上,他看向卧室的门,再次想起了刚刚秘书的回报。
萧小姐是这里的清洁工,已经工作了三个多月,并没有签什么合同寡言少语,工作沉稳,据登记信息上说,是住在离酒店不远处的普通小区
清洁工!寡言少语!
这便是她口中很幸福美满的生活?
一年没有见面,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心疼心软痛恨无比,伸手握住卧室的门把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
屋里习惯性地开着一盏夜灯,洁白的床单上,睡着他喜欢了十多年的女人,同时,也是他的亲生妹妹。
打自一年前她结婚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就连后来他的婚礼,她也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而缺席。在妈妈口中,她的婚后生活过的又甜蜜又温馨,他便也一直以为,她确实就是在N市某个家庭里,和那个叫盛宇文的混账幸福生活着。
哪怕她的幸福里面没有他,他纵然心痛不舍,却也不得不放手。
然而这次偶然的遇见,几乎要将他所有的认知推翻。刚刚一个人在客厅忍了又忍,就是害怕自己会一个冲动,去N市打断那个混账东西的腿。
他轻轻坐到床上,将长腿伸展开来,想细细地看看她,却发现背着灯光看不大清她摸样,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那香甜的睡颜。
她侧躺在床上,可能是空调温度太低,被子盖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黑色长发铺了一枕,凌乱的刘海,有的翘了起来,有的垂在脸前,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他伸出手,将那些刘海勾到她耳后。
似乎是有所察觉,她迷糊着蹭了蹭枕头,翻了个身转回来,脑袋正好抵住了他的大腿。似乎是不同的温度吸引了她,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腿给圈在了怀里。
被子已经掉落到腰间,露出白色衬衫包裹下的玲珑曲线,她却依旧毫无察觉地沉沉睡着。
果然是累坏了。
子晋慢慢抚上她的长发,而她依偎在他腿边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那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领口,早就露出了半片香肩和一抹勾魂摄魄的柔软弧度。
为什么,她不能是他的呢?
就因为那该死的血缘关系吗?!
他调整着呼吸,努力压抑住想要抬头的欲望,忽然想起两年前的那个自己。
如果时光再次重来,他还会不会像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地跑到她面前去表白呢?
四年前公司组织的体检,时子晋和公司的一个老同事,同时查出身患绝症,由于同病相怜,两个人又都在家人面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彼此之间便很有话题。同事给他讲自己暗恋多年却不敢表白的学姐,得知她丈夫早逝孩子体弱多病,自己胆小到却连帮助她都不敢暴漏姓名,哪怕当初的女神,已经成为了泯然世间的普通大妈。
一生未婚的老同事说,如果当初我表白,一定能给她幸福,可是我犹豫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而他,也在独自一人承受的绝望之中,交换了那个禁忌的秘密。
老同事闻言,也只能叹着气唏嘘。
能有一个人,与他共同分享这个可以毁灭整个生活的秘密,他忽然觉得心头的沉郁少了很多。
然而急转直下的是,医院弄错化验单这种万里难挑一的几率,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生病的那个人压根不是他。
在这次乌龙的体检事件后,他果断地辞了职,决定自己做老板。原本心中的规划一点点成形,他想给心中那个人,一个最起码的经济保障。
过年后送走了带着遗憾离世的同事,他几乎是迫不及待乘飞机地赶回W市萧子墨的公司,守着她下班,酝酿了很久的表白,将她固定到了街头。
完全没有经验的他,就那么傻愣愣地拉着她,表白,并条理清晰地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要么,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回去告诉把这件事爸妈,不过你不用担心,所有需要承担的痛骂风险和压力,我一个人来抗;
要么,你和我在一起,谁都不告诉,我们终身不婚。
要么你拒绝,然后我将这件事告诉爸妈,让他们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看到亲生妹妹眼中近乎呆滞的神情,他忽然觉得现在面对她的答案,是那样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几乎是落荒而逃,只来得及丢下一句,我给你考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