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陈蜜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咳咳咳！！”
陈蜜被他的模样逗笑了，眼泪却又流了下来，“为什么这么看我啊，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蜜没有想到，夏夜的池水也会冰得人骨头发疼。她没有陈叹樵那么好的体格，只是朝着那小孩游了几下，四肢就已经僵硬的要难以活动了。
女孩的声音突然顿住了，一瞬间变得惊喜起来，尖叫声划破空旷的街道：“陈叹樵，流星来了，快许愿！！”
“好啦，我不哭了。”陈蜜挤出一个微笑，把小陈叹樵抱在怀里，“你怎么能看见我呀，你姐姐呢？”
“姐……姐姐？”
两个小孩正蹲在路边，陈蜜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正紧闭双眼，握紧了双手举在胸前。
那年陈叹樵也不过六七岁，还弄不懂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认为从心脏出发，到一颗恒星的距离就是永远。
“噗通”一声，水池中溅出一道水花。女人翻身的腿还挂在栏杆上，就看见池边一道身影跳了下去。
“闭嘴吧陈叹樵，再多嘴一句，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她记得陈叹樵救人的时候，会用一条胳膊穿过对方的腋下环住他，这样就避免了被对方在求生本能下死死抱住，不至于一起沉到水底。
回到了更久远的年代……
陈蜜突然睁开眼，大口吐着水。
陈蜜闭上眼，用尽力气将怀里的小孩举了上去。
入目的是老式居民楼，远处就是常年发臭的垃圾堆，路灯接触不良，不停地闪闪亮亮，把粘满蚊虫尸体的灯罩照的乌黄发亮。
胳膊上的重量也消失了，对方应该得救了。陈蜜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胸腔变得畅快起来了，陈蜜坐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连水泥路都被她印湿了一片。
黑暗，收缩，旋转。
等等……水泥路？
怀里的孩童挣扎的太过激烈，尽管她作为成人比对方高出不少身量，还是被拖拽得无法行动。
“哇！”陈叹樵不哭了，瞪大眼看着她，像是瞧什么稀奇的东西。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陈蜜抬起头，看见年幼的陈叹樵站在自己身边。
“因为有你在，妈妈就永远只爱你！”
“不会的，他会永远爱你……”地上印出低矮的影子，陈蜜捂住嘴，眼泪从指缝间流下来，“不要收回那个愿望，陈蜜，不要让他走……”
哭声、光亮、池水，都在离她远去，陈蜜身上只有无尽的冷。
那年新闻联播说有流星雨，她带着陈叹樵跑出来许愿，那年……
如果陈叹樵在就好了，陈蜜不断往外咳着水，看着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一只野猫从树丛中窜了出来，这个时候，陈叹樵已经把人顺利救上岸了……
可是陈叹樵不在，她只能靠自己。
对方看见自己的脸也一愣，脸上被小陈蜜掐出来的红痕还没消退，睫毛湿漉漉的，眼睛在看见她时突然闪起了光亮：“你真是我姐姐啊！！”
陈蜜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正想要爬起来，却听见身后有两道声音。
血管猛烈收缩，陈蜜哈出一口寒气，颤抖地游过去，“抓住你了，别怕！”
“……”
“要死啊陈叹樵！！谁要和你在一起！！”
陈蜜用空出来的一条胳膊努力拨水，朝着岸边游去。
女孩掐住小陈叹樵的脸蛋，白嫩的皮肤上多出来两道红痕。陈叹樵的泪珠子噗噗簌簌往下落，姐姐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长大后是这个样子啊。”小陈叹樵扒着她的胳膊，脸凑到她眼皮底下。陈蜜哭了，小陈叹樵吓一跳，要伸手帮她擦泪，“姐姐为什么要哭啊？不要哭……长大不好吗？”
“我不知道，我正对着星星许愿呢，一睁眼就来到这里了。”小陈叹樵摇头，抱着她的脖子四处张望，“这里是天空吗，姐姐没骗我，你真的变成星星啦？”
自己还穿着单薄的睡裙，扶着栏杆就要从二楼的阳台上跳下来。
这是老家楼下的空道……她怎么回到了这里？
脑海中又浮现出陈叹樵的身影，陈蜜呛了几口水，觉得身体又累又沉。明明岸边就在离自己两三米远处，明明池水也只有两米多深……
陈蜜愣了一下，抬头环顾四周，她不是应该在越南吗？豪华庄园、泳池派对、深水区岸边的鹅卵石小路……
“我好困啊姐姐，我们回家睡觉好不好……”
陈蜜摸了一把眼泪，环顾四周，才发现刚刚的街道已经消失了，周身是一片茫茫的黑暗，人像踩在一片池水里，脚底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的水光。
她回到过去了……
陈蜜僵硬地扭转脖子，回头。
陈蜜捂住嘴，缓慢地蹲了下来。
那年陈叹樵许愿：“我想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